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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的公主

从前,有位君主威名远扬,征服的国家不计其数。每打败一个对手,作为讲和的筹码,他都强迫该国的国王接受一个条件:把一个王子送给他做奴仆,期限十年整。

邻国的国王同样晓勇善战,年轻时从未败于敌手。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国王打起仗来越发感觉力不从心,国民也厌倦了连年征战,都渴望在家中务农,过太平日子。后来,国王也觉得应该向战胜国君主称臣讲和,让百姓免受兵荒马乱之苦。

可是,他渐渐明白,称臣讲和必须答应君主的条件:派一个王子过去当奴仆。年迈的国王无法满足这个条件,因为他没有儿子,只有三位公主。

国王左右为难,觉得国家大难临头。三个女儿看到父王终日愁眉不展,心里非常担忧,想方设法哄他高兴,但无济于事。

后来有一天,家人一起吃饭时,大公主鼓足勇气问道:“父王,您到底有什么难于启齿的伤心事?难道是臣民对您不满?还是我们做错了什么,惹您不开心?为了消除您的烦恼,我们流血都心甘情愿,您要知道,没有您就没有我们。”

国王叹口气说:“女儿,我有愁事不假,但同你们无关。不过,你们也帮不上忙。唉!要是你们中间有个男孩子该多好!”

大公主一愣,追问:“我不明白,女儿怎么不好?虽然不是男儿身,但同样顶用!”

“好孩子,你们能顶什么用?纺线织布,缝缝补补,仅此而已。我眼下需要的是一位勇士,一个身强力壮,能挥舞利剑战斧,致敌于死地的巨人。”

“可是,您眼下为什么非要男儿不可呢?不妨说说看,告诉我们也没什么不好。”

“那好吧。女儿们,听我讲讲为什么发愁。你们都知道,当初我年轻时,无论谁胆敢人侵,注定要付出惨重代价。如今我已年迈,身体虚弱,精力不济。野鹿在森林里闲逛,可我的弓箭再不能射穿它的心窝;异族人到处放火,甚至到我的水井中取水饮马,我也奈何不得。”

“说来说去,鼎盛时代已成过去。如今,我只好向对手低头,任人家摆布。可是,求和的一方必须接受条件,送一位王子给人家当十年奴仆,但我哪里有王子可送?”

“我去!”大公主呼地站起来。“我不会给您丢脸,就让我去吧。难道我不是公主,不是国王的女儿吗?”见国王无奈地摇头,大公主越发急切。

“那就去吧。”国王只好答应。

闻听此言,勇敢的公主欣喜万分,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一刻也坐不安稳,在屋里来回穿梭,翻箱倒柜地收拾。前前后后,准备的东西足够用上一年,包括绣金边镶宝石的衣服,还有一大堆吃的用的,此外又挑选了一匹最神气的骏马:火红的眼睛,银亮的皮毛。

大公主来到殿外,飞身上马,样子好不威风。国王走到近前,千叮呼万嘱咐,教她如何在假扮男儿的同时,又不失姑娘的体面。

带着父王的祝福,大公主策马上路了。一见银盔银甲、银色坐骑的公主,路人都惊叹不已。马儿一路疾驰,很快没了踪影。

跑出几英里远后,公主只得勒住马缪,等随从赶上来,不然他们只能越落越远。

老国王精通法术,只不过一直瞒着几个女儿。他按部就班地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先隐身,超过公主,在河面架起一座黄铜铸就的桥梁,那里是女儿的必经之路。随后,他自己变成一只恶狼,躲进桥洞内。

不出国王所料,过了半小时左右,远处传来马蹄声。

大公主刚想过桥,一只毗牙咧嘴的大灰狼猛然拦住去路。恶狼一声长嚎,毫无准备的公主慌忙勒住缪绳,吓得魂飞魄散,全身瘫软,居然忘记了逃跑。战马猛地跳到一旁,她这才掉转马头,拼命往回逃窜,一路马不停蹄,直跑到宫殿门口才缓过神来。

老国王施展法术,早已提前赶回王宫,此刻正站在门口等着大公主。他摸着女儿亮闪闪的盔甲说:“孩子,我早就说过,爬虫酿不出蜂蜜来。”

见姐姐中途退缩,妹妹们坐不住了。几天后的一个早上,二公主找到父王,央求他让自己试试。国王很不耐烦,料定她同样指望不上,可经不住女儿再三恳求,最后还是答应了。

二公主打点行装,全副武装地出发了。

赶到铜桥时,她虽然早有防备,知道桥上有只恶狼,可当狼真的出现时,她同大公主一样胆怯,也拼命逃回了宫殿。

父王等在宫门口,见惊魂未定的女儿跪倒在地,轻声安慰说:“孩子,我早就说过,不是每张网都能捉到鸟儿。”

三位公主静下心来,整日呆在宫里,除去绣花、纺线、织布,就是养花、喂鸟。数日后的一个早晨,小公主来到国王的内宫,恳求说:“父王,该轮到我了,但愿我能制服那只恶狼!”

“我的小公主,还挺傲气,你以为自己比两个姐姐还勇敢?也不想想,你才脱下娃娃衣服几天啊!”

“父王,为了您,我一定将那恶魔碎尸万断,哪怕自己变成恶魔,都再所不惜。我肯定能制服它,即便制服不了,也不至于像两个姐姐那样丢脸。”父亲的取笑并未动摇小公主的决心。

见父亲踌躇不决,小公主连哄带撒娇,不停地央求。最后,国王只得点头答应。“好啦好啦,真拿你没办法,既然非去不可,那就去吧。我倒要瞧瞧,小女儿究竟能否靠得住,总不至于垂头丧气地回来,逗我哈哈大笑吧。”

“谁笑到最后,谁笑的最好。”小公主回答。

征得父亲同意后,小公主心中暗喜,觉得应该立刻去请教宫中白发飘飘的长辈,他们见多识广,值得信赖。随后,她径直来到马厩,准备精心挑选一匹战马。然而,虽然马厩里集中了国内最好的骏马,可她一匹也没相中。

绝望之余,她走到马厩尽头,一眼发现那匹曾经随父王征战的老马。不过,同父王一样,战马早上了年纪,无精打采地卧在草堆旁,看上去令人辛酸。

公主的眼睛啥满泪花,呆呆地凝视着。忽然,老马仰起头,轻轻嘶鸣一声,低声说道:“你看上去温柔伤感,我心里明白,这都是因为你爱自己的父亲。唉!想当初,你父亲是一位多么了不起的勇士,我们相处的日子又多么快活!可现在,我也老了,主人早把我忘了,没必要再过问我的皮毛是否光亮。不过,现在还来得及,只要用心调养,一个星期之内,我保证成为这里最出色的战马。”

“我该怎么调养呢?”公主见老马开口说话,吃惊地问。

“每天用雨水擦洗皮毛,用香油浸泡马蹄,早晚各一次;我的牙口不好,大麦饲料得先用牛奶煮透,然后再喂。”

“我尽力吧。说不定,你还能帮我战胜恶魔呢。”

“主人,那就试试吧,保证你不会后悔。”

一个星期过去了。这天早晨,老马醒过来,浑身打了个机灵,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皮毛像明镜一般光亮,身子又肥又壮,活像滚圆的大西瓜,腿脚灵巧得赛过羚羊。

见公主早早赶来,老马兴冲冲地说:“愿老主人的女儿马到成功,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请主人吩咐,我能为你做什么,我一定能做到。”

“我要去见邻国的君主,想找人帮我出出主意。宫里的白发长者倒不少,我该去找谁讨教呢?”

“有我就够了,用不着再找别人。我愿意为你效劳,就像当初帮你父王一样,就看你能不能信得过我。”

“一切都听你的。三天后出发可以吗?”

“如果你愿意,现在走都行。”老马回答。

公主随即同父王辞行,骑马踏上征途。当初,两个姐姐都带了许多随身用品,但小公主的行囊非常简单,只有几件男装和内衣,另有少量干粮和零钱,以备路上急用。

一天后,她赶到铜桥。在此之前,精通法术的老马提醒公主说,她的父王将变成恶狼,以此考验女儿的勇气。

尽管早有防备,可恶狼呼地扑上来时,她还是吓得浑身发抖。眼前的怪物体型大得出奇,身子瘦得好像饿了一个月,爪子锋利得如同钢锯一般,张开血盆大口,不停地嚎叫。

公主心里一沉,随即轻轻催动战马,拔剑出鞘,准备一剑砍下恶狼的脑袋。

恶狼见来人神气十足,满脸杀气,手里握着宝剑,知道势头不妙,只得掉头就跑。公主径直冲过铜桥。

国王见小女儿顺利闯过第一关,满心欢喜,随即抄近路赶到前面,准备第二天黄昏时再次考验公主。他先在河边架起一座银桥,随后变成一头雄狮。

老马早已猜到,前面还会出现险情,于是提前告诉小公主过桥的计策。可是,谋划计策是一回事,当危险真的来临时,能否做到就很难说了。狼虽然凶恶,但站在杀气腾腾的狮子面前,它好比一只无助的羔羊。

雄狮一声怒吼,震得整座森林呼呼乱颤,它的脚掌像大砍刀一样锋利无比。

小公主吓得两腿发抖,直喘粗气。突然,她脑海中闪现出战胜恶狼的场景,顿时勇气倍增,策马挥剑直扑过去。狮子慌了神,急忙闪到一边,公主抓住时机,闪电般冲过银桥。

从小到大,公主从未吃过苦,更没离开过王宫半步。如今来到野外,置身于高山峡谷之间,聆听溪水潺潺,百鸟啼鸣,顿觉心旷神怡,惊叹不已。她巴不得跳下马,用清澈的溪水洗洗脸,再摘上几朵鲜艳的野花。

这时,老马连声制止,随即加快脚步,沿大路向前飞奔。它向公主解释说:“只有在取得胜利之后,真正的勇士才会停下来休息。前面还有一场恶战,比头两次更难对付。”

第三天傍晚,小公主面前出现了一座金桥,等待她的不再是恶狼和雄狮,而是一条长着十二个脑袋的恶龙。

公主正催马前行,脚下忽然喷出一道浓烟烈焰。她低头一看,只见桥下趴着一条凶猛的恶龙,十二个脑袋不停地来回蠕动,准备随时将她一口吞下。

公主心里一颤,绳滑落在地,不由自主地将宝剑收人鞘内。但在老马的鼓励下,她很快打起精神,挺直腰身,催马向恶龙扑去。

激战持续了一个小时,恶龙步步紧逼,不给小公主喘息的机会。不过,公主终于瞧准时机,侧身一剑,正砍下一颗龙头。恶龙惊吼一声,震得大地呼呼直颤,接着就地一滚,变成了国王。

尽管老马曾说起过,恶龙其实是父王变的,可公主还是吃惊地看着父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父亲张开胳膊,把小女儿搂在怀里,说道:“现在,我终于相信,你才是最无畏的勇士,最富谋略的智者。这匹马可算帮了你的大忙,要没有它,你早就垂头丧气地回家了。我又有了指望,你能完成这次使命。不过,千万别忘记我嘱咐过的话。另外,一切都要听从老马的安排,这一点尤其重要。”

小公主跪在父王面前,聆听他的教诲和祝福,然后起身告别。

老马一路飞奔,赶到天柱山前,巍峨的山峰支撑起整个天宇。山脚下,两个精灵正打得难解难分。他们已整整打斗了两年,仍未分出高下。看到公主骑马过来,他们都以为是外出云游的青年骑士。

“壮士!快来救我!事成之后,我会送你一个号角,声音能传出千里之外。”一个精灵大喊。

“壮士!他是野蛮的强盗,快来帮我!事成之后,我把宝马‘阳光’送给你。”另一个精灵也不甘示弱。

小公主没有立刻答话,低头问老马应该帮谁。老马说应该帮助阳光的主人,还说阳光是自己的弟弟,本领更高强。

公主二话没说,立即出手相助,没用几个回合,一剑砍下对方的脑袋。获胜的精灵千恩万谢,把小公主领回自己家里,准备如约将宝马阳光亲手送给公主。

精灵的母亲看到儿子平安归来,心中格外欢喜,立刻腾出最好的房间,让公主好好休息。公主一路劳顿,此刻也实在累了,但提出要先去马厩看看,将老马安顿妥当。当然,她只是借此机会请教老马该怎么办。

从公主一进门开始,老太婆就料定,这个搭救自己儿子的勇士是女扮男装,随后私下告诉精灵说,娶这位姑娘为妻再合适不过了。

精灵闻听,扑味一笑,反问道,那人的剑法如此高超,根本不可能是个姑娘。尽管儿子不相信,母亲仍然坚持。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临睡之前,她在儿子和公主的枕边各放了一束鲜花。

花朵具有魔力,只要男人碰了就会凋谢,而女人用手一摸,鲜花就常开不败。

老太婆用心良苦,但她的计策早已被老马识破。它叮嘱小公主,等夜深人静以后,偷偷摸进精灵的房间,把手里的鲜花同精灵枕边枯萎的花束调换,随后溜回自己的卧房睡觉。

第二天刚亮,老太婆就赶到儿子的卧房,果然不出所料,他枕边的花束早已凋谢。她又来到客人床前,见公主还在安睡,手边的鲜花同样凋谢了。她惊讶不已,但依然不相信来人是男子,随即叫起儿子,两人商量了一阵,又想出一个计策。

吃罢早饭,精灵拉起公主,邀她去花园转转。两人边走边观赏鲜花,精灵竭力劝说,让公主随便摘下几朵自己喜欢的花。公主觉得其中有鬼,厉声责怪说,堂堂男儿本应去马厩照看战马,不该在花园闲逛,浪费大好时光。

精灵回到屋里,把经过讲给母亲,抱怨她不该胡乱猜疑,自己的救命恩人肯定是男子。不过,老太婆根本不信,说还得想法子试探来人的底细。

她让儿子把小公主领进兵器库,里面藏有世界各地五花八门的兵器,有的粗糙简单,也有的外表花哨,镶嵌着各种宝石。精灵恳请公主挑选一样兵器。公主精挑细选,观察刀刃是否锋利,最后选中一把老式弯刀,抬手挂到腰间,以此证明自己身经百战。随后,她对精灵说,第二天一早,她准备带阳光启程上路。

老太婆已然无计可施,但内心仍然不相信客人是男子。

公主骑上阳光,策马飞驰而去。过了一会儿,跟在一旁的老马开口说:“主人,到目前为止,你对我言听计从,一切都非常顺利。

请再听我一次。必须承认,我现在老了,恐怕没有能力完成以后的任务。如今,阳光终于能接替我了。就让我回家吧,余下的路程,我弟弟将辅佐你走完。阳光智慧超群,请相信它,就像信赖我一样。

。。听你的,老伙计。你尽心尽力,一路多亏你的帮助,才顺利到达这里。虽然不情愿同你说再见,可我还是听从你的安排,阳光说什么,我也一定照办。不过,我怎样才能相信,它会像你那样忠于我呢?”

阳光回答说:“我怎么可能对你不忠呢?为你这样的勇士效力,我骄傲还来不及呢。主人,请相信我,哥哥走了,我绝不会令你失望。我知道路途艰险,但会勇敢面对一切,同你一道战胜困难。”

老马告别小公主,原路返回国王身边。

公主喃着泪花送走老朋友,随后继续赶路。刚走出几英里远,发现路上有一个金发编成的项圈,就勒住马缓,问阳光该不该捡起来。

阳光说:“捡了你会后悔,但不捡也有麻烦,比较起来,还是捡好些。”

公主听罢,翻身下马,拾起项圈套在脖子上,用来保佑平安。

阳光驮着主人翻山越岭,穿过无数森林和开满野花的草原,终于抵达战胜国的宫殿。

君主正襟危坐,那些战败国的王子们侍立在周围听候吩咐。

见来了新伙伴,王子们纷纷走上前去相迎,不知不觉中,众人都对来人一见倾心。

公主顾不上答话,心里坪坪直跳。她被带到君主面前,低声察明自己的来意。君主倒很热情,见来人模样果敢英俊,连称自己好福气,最后决定让公主留在身边做贴身仆人。

当然,公主不大喜欢其他仆人的行为举止,在外人面前,言行也十分谨慎。一天,她忽然来了兴致,为自己做了几样甜食,刚摆到桌上准备独自享用,有两位王子不请自到。她连忙招呼客人尝尝自己的手艺。两人吃过以后,觉得香甜可口,连手指都舔得干干净净。

不用问,两位王子逢人就说,他们享用了一顿美食,一辈子都没尝过那样可口的甜食。这一下其他王子纷纷找上门来,吵得公主不得安宁,最后只得答应再做一次,让他们每人都尝尝。

说来也怪,有一天,宫里的厨子全都喝醉了酒,连一个做饭的都找不到。

仆人们吓坏了,都聚到公主房里,恳求她帮忙救急。

公主生性心软,又加上喜欢烧菜,就立刻赶到御膳房,系好围裙忙碌起来。

晚饭端到君主面前,他尝了尝,不觉胃口大开,肚子吃得鼓鼓的。第二天,君主一觉醒来,立刻召见大厨师,说还想吃头天晚上的饭菜。大厨师吓坏了,知道自己做不出,只得扑通跪倒,老老实实把醉酒的前前后后向君主坦白。

君主听罢大吃一惊,一个劲儿纳闷,甚至没顾上怪罪下人。

这时,有人进来察报,说据可靠消息,新来的王子总吹嘘自己知道伊莲姑娘的下落,他脖子上的项圈就是用伊莲的金发编成的。

他们所说的伊莲姑娘美貌绝伦,民歌中唱道:伊莲金黄的发辫映照碧绿的草原。

君主连忙命人把王子带来。假扮王子的公主刚进殿门,他劈头就问:“小壮士,你明明知道伊莲姑娘的下落,我待你不薄,仆人里也最宠你,可你为何有意隐瞒呢?”

随后,他令公主把金项圈拿给自己看,厉声喝道:“听着,不管想什么法子,你必须把金发的主人给我带来,否则立刻砍下你的脑袋。别愣着,快去找吧!”

公主十分委屈,想解释一下项圈的来历,可君主根本不听。

没办法,她只得施礼告退,随即向阳光请教。

“主人,不必担心。昨天夜里,我哥哥托梦说,有个精灵抓走了伊莲姑娘,就是金发项圈的主人。可是,伊莲声言,她的马群走失了,如果精灵想娶她,必须先把马找回来,送她做聘礼。

精灵对伊莲爱得发疯,日日夜夜都苦思冥想如何找回马群。这样一来,伊莲姑娘虽被精灵关在海岛上,眼下也不会出事。你立刻去见君主,请他备好二十只大船,船舱里装满贵重礼品。至于礼品的用处,你以后会明白的。”

听阳光说完,公主顿时来了精神,即刻进殿求见君主。

“祝您万寿无疆,至高无上的君主!下人察明陛下,我能找到伊莲姑娘,不过,请您为我备好二十只大船,船舱里装满贵重礼品,王国里什么最值钱,就装什么。”

“只要你能找来金发姑娘伊莲,要什么都可以。”君主回答。

船只很快备好了。公主带宝马阳光登上最豪华的大船,下令船队扬帆起航。

船队借着海风一路西行,七个星期后的一天清晨,终于抵达海洋中央的群岛。

公主下令在小海湾抛锚,随即带阳光匆匆下船。靠岸之前,她遵从阳光的吩咐,在腰间别上一双外形小巧的花鞋,鞋面绣着金线,镶满宝石。公主飞身上马,赶往海岛王宫。这里的宫殿从早到晚始终向阳,因为大殿的下面都安有铰链,每日随着太阳旋转。

正殿门口有三个卫兵,一见公主腰间金灿灿的花鞋,眼中都露出贪婪的目光。他们急忙围上去,询问来者是谁。

“我是个商人,在海上迷路了,不知怎么漂到了海岛。我这是在哪儿?”

几个卫兵不知该不该让来客进殿,就去察告女主人伊莲姑娘。

此时,伊莲正站在主殿顶层,早就看到殿门外的公主。事也凑巧,精灵早已外出,四处寻找走失的马群。所以,宫里只剩伊莲自己,可以自由出人。

卫兵对漂亮的花鞋赞不绝口。伊莲听罢,执意到殿门外亲眼见识一下。果然,花鞋比她想象的更是漂亮。商人对她说,船上的物品还要漂亮,请她务必上船看看。伊莲抵不住诱惑,随商人一道上了船。

到了船上,伊莲见舱里堆满宝贝,不停地东张西望,根本没留意风向突变,船队已经扬帆起航。等她明白过来,不觉心中暗喜,但表面上假装伤心落泪,哀叹自己又一次被外人虏走。

公主日夜兼程,君主的皇城越来越近。

她们刚准备离船登岸,不料,精灵的母亲追了上来。原来,她得知伊莲姑娘趁儿子不在,随商船队逃走,就自己一路追来。

老精灵一只脚踏着巨浪,另一只脚钩住云朵,口喷浓烟烈火,风驰电掣般步步逼近。

伊莲随公主跳上岸边,一眼就认出凶恶的老精灵,赶紧低声告诉公主。公主二话没说,先将伊莲扶上阳光,随即也翻身上马,楼着伊莲飞奔而去。

快到城门口时,公主俯身问阳光如何甩掉追兵。阳光回答说:“把手伸进我的左耳朵,里面有块带棱角的石子,你拿出来扔到身后。”

石子刚一落地,一座大山立时横在路中央,老精灵只得翻过去。不过,尽管公主快马加鞭,她还是越追越近,越跑越快。

公主又低头问阳光该怎么办。战马回答:“把手伸进我的右耳朵,里面有截树枝,拿出来扔到身后。”

树枝刚一落地,立刻变成一片森林,拦住老精灵的去路。林子枝繁叶茂,浓密得连小鸟都钻不过去。可是,老精灵敏捷得如同一只猴子,抓住树枝左荡右跳,一点儿一点儿地逼上来。近了,更近了,她喷出的火焰都燎到了公主的头发。

公主绝望了,再次低头问阳光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战马回答:“快,快从伊莲姑娘手上摘下订婚戒指,扔到身后!”

戒指变成一座顶天立地的石塔,如钢铁一般坚硬,如象牙一样光滑。老精灵气得哇哇乱叫,心里明白,自己根本无法逾越这座石塔。然而,她还是不死心,攒足力气纵身一跃,一下跳上塔尖,结果被指环套个正着,丝毫动弹不得。

老精灵抓住塔的边沿,进行垂死挣扎。她拼尽全力,像火山一样喷出熊熊烈焰,四周顿时化作一片火海。她不停地挣扎,终于从塔尖掉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万幸的是,由于阳光施了魔法,公主和伊莲都没被烧伤。大火熄灭之后,公主遵照阳光的吩咐,找回那枚戒指,套到手指上。石塔早没了踪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君主对美丽的伊莲姑娘一见倾心,不停地大献殷勤。不过,姑娘似乎并不开心,整日沉着脸,在宫殿和花园踱来踱去。她悲叹命运不济,觉得其他姑娘都能自己做主,而她总是任人摆布,一个倾心的都碰不上。

所以,当君主提出和她共享王位时,伊莲回答说:“尊敬的君主陛下,我的马群走丢了,除非有人能找回来,马身上的饰品一样不能少,否则我不会考虑成亲的事。”

君主听罢,立刻召见公主,对她说:“小壮士,立刻动身,去把马群找回来,马身上的饰品一样也不能少;否则的话,立刻叫你脑袋搬家!”

“万能的君主,亲吻您的手,向您祝福!下人刚刚完成您委派的任务归来,现在又派我出去不说夕完不成还要掉脑袋。王宫里有那么多勇敢的武士,都渴望建功立业,愿意为公正贤明的君主效劳,您为什么不委派他们前去?您又叫我到哪里去找那群马呢?”

“这我不管。马群不在天宫,就在地界,反正不管在哪儿,你都得给我找回来。”

公主只好施礼告退,去找阳光商议。

战马听完,对公主说:“快去找来九张水牛皮,涂上柏油,放到我背上。别担心,这事你能做到。不过,即便找回马群,君主的愿望也会落空。”

公主很快备好水牛皮,又跨上战马出发了。经过漫长艰苦的跋涉,终于抵达马群所在的牧常虏走伊莲姑娘的精灵恰巧也赶到那里,此刻正盘算着如何驯服马群。他一直以为,伊莲还关在海岛上,家里没出什么意外。

公主看到精灵,即刻走上前,告诉他伊莲已经逃走,他的母亲因为不能追回姑娘,被活活气死了。精灵听罢恼羞成怒,发疯地扑向公主。公主早有防备,沉着应战。精灵高举长刀猛劈过来,阳光纵身一跃,跳过精灵的头顶,躲过了这一剑。等轮到公主还击时,战马四蹄跪倒,公主一剑刺穿敌人的大腿。

战斗格外惨烈,喊杀声惊天动地,方圆几十里的林中猛兽四散逃窜,纷纷躲进洞穴。拼杀到最后,公主累得筋疲力荆正在这时,精灵稍一分神,手中的长刀垂落下来。公主抓住战机,奋力一剑,对手的脑袋应声落地。

一场恶战结束了,公主累得双腿发抖,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返回牧常照战马的吩咐,她爬上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偷偷观望下面的马群。等主人藏好后,阳光一声长嘶。不远处吃草的母马听到叫声,都跑上来,聚拢到新伙伴周围。不过,其中一匹母马不喜欢这位外来的客人,认定阳光会破坏种群的宁静生活。

阳光见那么多母马对自己大献殷勤,心里非常得意。突然,那匹发怒的母马冲上去狠命踢咬,幸亏阳光身上披着九张牛皮,否则性命难保。母马将九张牛皮撕成了碎片,但还是斗不过阳光,最终痛苦地倒在草地上。

此时,公主只需将马群带回皇宫,便大功告成。她从树上下来,骑着阳光在前面引路,马群乖乖地跟在后面,受伤的母马一瘸一拐地落在最后。到了皇宫,她把马群赶到殿外的空地,进殿察报君主。

伊莲姑娘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跑来,逐个呼唤马的名字。那匹受伤的母马看到主人,抖了抖鬃毛,眨眼之间,浑身的伤痛全好了,皮毛光鲜油亮,连一块伤疤都不见了。

君主听说伊莲在殿外,立即赶来,并听从姑娘的吩咐,命人挤出马奶。这样,他和伊莲用奶水沐浴后,就能永葆青春。可是,那些马性情暴躁,挤奶人根本近不了身。于是,君主又把公主叫来,命令她去挤奶。

公主一听,不禁怒火中烧。她心想,如果最苦最累的差事总轮到自己干,等不到两年,身体非累垮不可。正在这时,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雨突然袭来,雨势迅猛,令人胆寒。雨水越积越深,淹没了马的膝盖。随后,暴雨骤停,天寒地冻,雨水结成厚厚的冰层,将马腿牢牢冻祝公主一见,满心欢喜,乐呵呵地走到母马跟前,蹲下身子开始挤奶,动作非常麻利,好像从小到大天天挤奶似的。

君主对伊莲的爱慕与日俱增,但姑娘不为所动,总是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脱。后来,她实在找不到借口了,就对君主说:“陛下,我只有一个请求,只要您能答应,我就跟您成亲。您等了那么久,不能枉费您的苦心。”

“美人儿,我的小鸽子!我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尽管开口,无论什么条件,一定满足你。”君主说。

“那好。乔旦河那边有一座小教堂,里面藏有一瓶圣水。只要陛下能取回圣水,我就是您的人了。”

君主再次找来公主,命她立即动身,赶往乔旦河边的小教堂,不惜一切代价取回圣水,献给伊莲姑娘。公主只好牵马备鞍,准备出发。

战马阳光开口说:“女主人,这是最后一项任务,同时也最艰巨。不过别害怕,君主的末日就要到了。”

阳光是个相当了不起的术士。途中,它给公主传授了取水的计策:“水瓶就放在教堂的圣坛上,由一群修女看守。不论白天黑夜,这些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过,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一位隐士前去拜访,向修女们传授有关修行的知识。每逢这个时候,圣坛边就会只剩一个修女。要是我们运气好,正赶上这个机会,就能马上拿到圣水;要是赶不上,只好等隐士前来,等多久就说不准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良策了,公主渡过乔旦河,赶到不远处的教堂,惊喜地发现,隐士刚巧也到了门口。隐士坐到一棵大树下,将众修女叫到身边听课,照例只留一个修女看守圣水。

隐士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天气又闷又热,看守圣水的修女独自坐在圣坛边,觉得实在无聊,就躺到门槛边,很快进人了梦乡。

公主按阳光的吩咐,从修女身上悄悄迈过去,像只狸猫一样溜到黑默默的走廊,手扶墙壁摸边去,生怕碰翻什么东西惊醒修女。她轻手轻脚走到圣坛边,抄起水瓶塞到怀里,又偷偷溜出去,飞身跃上马背,抓紧堰绳。阳光心领神会,闪电般冲了出去。

飞奔的马蹄声惊醒了修女,灿心里明白,有人偷走了圣水,于是扯开嗓子,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惊叫。隐士和众修女吓了一跳,赶快跑过来。隐士听说有人偷了圣水,立刻追出去,可公主早跑远了,根本追不上。

隐士并不甘心,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开始念毒咒,诅咒偷取圣水的盗贼:如果窃贼是男子,概咒他变成女人;如果是女人,就咒她变成男子。隐士觉得,无论窃贼是男是女,这都该算作最严厉的惩罚。

可是,有些惩罚人们正求之不得。小公主猛然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男子,不觉暗自得意。如果隐士就在身边,说不定真要诚心诚意地感激他呢。

回到王宫后,小公主已然变戏一个真正的男子,即使那个精灵的母亲看到了,也不会再有丝毫怀疑。他从怀里捧出圣水瓶,献给君主。“万能的君主,向您致敬!这项任务我也完成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什么呀咐,也该轮到别人了。”

君主满心欢喜地说道:“小壮士,我非常满意。既然我没有儿子,等去世之后,就由你来继承王位吧。要是我能实现自己最大的夙愿,未来的皇后为我生一个儿子,你就尽心辅佐他,为他出谋划策。”

伊莲姑娘心中不快,决计要报复君主,因为按常理来说,君主既然求婚,就该亲自取回圣水,况且根本不必冒什么风险,可他实在自私,竟然让手下出生人死。

于是,伊莲命人备好大浴盆,里面倒满马奶,请君主穿上白浴衣,同她一起沐裕君主高兴地答应了。两人站到大浴盆里,马奶一直漫到了下巴。

这时,伊莲唤来那匹同阳光决斗过的烈马,向它发出暗号。

烈马心领神会,一只鼻孔喷出清风,吹向女主人;另一只鼻孔喷出火焰,烧向君主。顷刻之间,君主化成一堆灰烬。

君主突然死在浴盆里,大家都觉得蹊跷,可谁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举国上下,万民悲痛,君主的葬礼也无比隆重。

安葬完君主后,伊莲把取回圣水的勇士叫到身边,开口说道:“壮士,是你救了我的命,把我带到这里,还实现了我的夙愿;是你帮我找回马群,杀死了可恶的精灵母子;是你为我找来圣水。如今,有资格做我丈夫的,不是别人,正是你。”

“你说得对,我答应娶你。”青年勇士语调轻柔,让人想起原来的小公主。“不过,你应该明白,在咱们这个家里,母鸡可不能打鸣儿,说话算数的得是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