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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乌德和沙比拉赫

有一个农民生了两个儿子,老大叫达乌德,老二叫沙比拉赫。难以置信的是,虽然是一个父亲生的,但达乌德长得匀称、漂亮、善良,沙比拉赫却长得罗圈腿、丑陋、凶狠;达乌德不怕任何困难,沙比拉赫逃避困难就如兔子逃避老虎一样。

有一天,父亲叫儿子们耕地,达乌德把水牛套在犁上,到田里就开始干活了。而沙比拉赫躺在地头,一边诉说,一边哼哼叫:“噢晴,我要死了!

上帝救救我!我马上要死了!”

达乌德问:“亲爱的弟弟,你怎么啦?我应该怎么帮助你呢?”

沙比拉赫哼得更厉害了:“没有人能帮助我,我浑身痛:胸痛、肚子痛、背痛、腿痛,我不知道怎么去扶犁……”

达乌德信以为真,说:“难道我会让生病的弟弟干活?你到树下去躺一会儿,在太阳下山前,我一个人把全部田都耕好。”

达乌德在犁后面走了整整一天,一直没有间歇,他的衣服浸透了汗水,脚上全是泥,手上起了血泡,太阳落到远方森林后面时,达乌德耕完了最后一城田,准备回家。沙比拉赫看了看哥哥说:“你身上都是泥,父亲看到你这样跨过门槛,要发怒的。你快到海边去洗澡,我先把牛赶回家吧!”

达乌德听了弟弟的话,到海边洗澡去了。沙比拉赫用路边的泥,往身上一抹,赶着牛回家了。到了家里父亲问:

“达乌德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他!”

“我的不争气的哥哥没去干活,我一个人扶犁,从天亮干到天黑,我浑身是泥,衣服也湿透了,手上起了血泡。”

沙比拉赫说完,走出屋,藏在开贝尔树下。

达乌德一点也没想到灾难会降到他的头上。他跨过门槛,大声说:“沙比拉赫弟弟,你在哪里?你喂牛,我休息一下。”

“不中用的家伙!”怒气冲冲的父亲听了叫道,“你的弟弟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而你连喂牛都懒得喂!”

“父亲,你说什么?”达乌德十分惊奇地问,“今天我家的田全是我耕好的!”

“你看自己身上!”父亲又说,“难道耕了地回到家里是这个样子吗?你的手脚干干净净,眼睛炯炯有神,别吹牛了,我不愿看到家里有个懒汉儿子!我给你一百盾,你从我家滚出去,你这个说谎者、懒汉!”

不幸的达乌德含着泪离开了父亲,可他不知往哪里去。他的头发由于悲伤而发白了。

沙比拉赫躲在外面,听见父亲给达乌德一百盾,就决定偷走哥哥的钱。

他在路上赶上了达乌德,拥抱他,安慰他说:

“我不会在你患难时不管的,我同你一起去。”

他们走了一夜。第二天早晨遇到了一个讨饭的老头子,达乌德非常可怜这位不幸的老人,把一个盾放在他伸出来的手上。这时,乞丐从腰带上拿出一支箭,交给达乌德,说:

“你拿好这支箭,它会对你有用的。”

被赶出家的达乌德收下乞丐的箭,继续走了。沙比拉赫还是跟着他,过了一个白天一个黑夜,早晨又来了,两兄弟到了一个大城市,城里的人面色忧愁,听不到笑声和歌声。达乌德叫住一个走路人,问:“尊敬的人,请问,为什么这个城里的人如此悲伤?为什么在街上我们只看见老头儿,而没看到年轻人?”

行人回答说:“我们城里遭到了可怕的灾难,凶恶的吃人魔鬼抢走了国王的女儿沙巴尔瓦吉公主。几千个勇敢的青年去救公主,但没一个活着回来……”

达乌德听到后,心里想:父亲已经嫌弃了我,我的生命还有什么用?于是他对行人说:“请你对国王说,我要同吃人的恶魔去打仗,只要国王给我武器。”

国王知道了达乌德的话后,马上召他进宫,沙比拉赫跟在达乌德后面。

国王对达乌德说:“你如果能救出我的女儿,她就嫁给你。”

这时沙比拉赫说:“如果我的哥哥不能战胜恶魔,那么我去救公主,我十个恶魔都不怕!”

奴仆们在两兄弟面前放了各种兵器,沙比拉赫拿了一把金手柄的短剑,达乌德选了一张硬弓,两兄弟向森林进发。原来,恶魔就住在这个森林里。

沙比拉赫决定在半夜里乘哥哥睡着时,偷走哥哥的钱,然后逃回家。

两兄弟刚走进森林,就看见一个猎象的猎人,猎人用绳子牵着一头小象,小象拼命挣扎,不肯走,但它毕竟年纪还小,强不过粗大的绳子。

“我要求你放了这头可怜的小象。”达乌德对猎人说。

“瞧你说的!”猎人生气地回答说,“我追了它一整夜,可现在你竟要我放走它!”

“那么就卖给我。”达乌德说着,就把全部的钱交给了猎人。

猎人收下钱,匆匆到城里去了。小象也高兴地叫着,跑到森林里去了。

“哥哥,你真愚蠢!”沙比拉赫叫道,“现在你自己一个盾也没有了。”

“但是我恢复了一头小象的自由。”达乌德回答后,继续走,沙比拉赫跟在后面。

突然,他们听见远处传来可怕的叫声,沙比拉赫拉着哥哥的手,吓得发抖,问:“这是什么在叫?”

“这是吃人的恶魔在叫。”达乌德说。

沙比拉赫吓得倒在地上,叫道:“我下去了,我怕!”

达乌德说:“你怕,你就不是一个男子汉,你留在这里,我去。”

“我一个人不留在森林里。”沙比拉赫害怕他说,“我怕!”

“那么你起来,我们一起去找恶魔。”达乌德说。

于是他们又走了。达乌德在前,胆小的沙比拉赫跟在后。他们又走了许多小时,突然他们脚下的土地发抖了,而且又听到了恐怖的叫声,沙比拉赫怕得爬到棕桐树上躲了起来。达乌德继续向前走,来到一个地道的进口处,有一千级石梯通到地下。国王的女儿就在里面等待着可怕的死亡。

“卑鄙的恶魔,你出来吧!我们来决斗!”达乌德叫道。

“不要叫恶魔出来!不要叫!”沙比拉赫在树上叫了起来。但是恶魔已经听见了达乌德的挑战,它一跳就走完了一千级石梯,出现在达乌德面前。

“一块可怜的人肉,你竟敢打搅我的休息!”恶魔叫道。

达乌德立刻从身上取下弓,但恶魔不害怕,恶意地笑着说:

“世上只有一支箭可以伤害我!但这支箭在马达加斯加岛的一个老乞丐手里。你射吧,你的箭射到我身上,象射到岩石上一样,马上会弹回去。好吧,你等我把你撕成碎块!”

这时,达乌德射箭了。恶魔突然晃了一下,两只毛茸茸的脚一抖,就倒在地上了。达乌德明白,老乞丐送给他的这支箭就是恶魔说的那支致命的箭。

“弟弟,爬下来,我们快到地下去!”他对沙比拉赫叫道。

沙比拉赫还没从棕桐树上下来,达乌德已到了地下,他很远就看见了美丽的公主。

“沙巴尔瓦吉公主,你得救了!恶魔死了!”达乌德说。

“我该怎么感谢你?”沙已尔瓦吉公主高兴他说,“你接受我这只戒指吧!”于是公主把嵌着黑宝石的戒指交给救命恩人。

当达乌德把公主带出地下时,沙比拉赫奔到公主面前,叫道:“公主,你高兴吧,欢呼吧!我和我的哥哥救了你的命!”

虽然公主不喜欢罗圈腿、丑陋的沙比拉赫,但还是说:

“上帝会奖励善良和勇敢的人。现在趁恶魔妻子没来,我们快走!”

沙巴尔瓦吉、达鸟德和沙比拉赫已经离开地下室很远了。他们走啊,走啊,一直往前走。当夜幕降临时,周围的各种野兽都叫了,于是沙比拉赫又怕了:“我不去了,这里每棵小树后面都有老虎,每棵大树上都有蟒蛇。”

“好吧。”达乌德说,“那就在这空地上等到天亮吧。”

达乌德很快为沙巴尔瓦吉搭了一个木棚,幸福的公主一下子睡着了。

“哥哥,你也睡吧!”沙比拉赫说,“我来守卫。”

达乌德刚入睡,胆小的沙比拉赫就感到附近的小树丛后面藏着一只老虎,这时他决意要害死哥哥,好让他自己娶公主。于是他从怀里拿出一块肉,放在木棚的门口,就藏了起来。他心里想:老虎嗅到肉的气味,一定会到木棚里来,吃掉哥哥。

沙比拉赫心里这么打算,但事实却完全相反,半夜里,恶魔的妻子来到森林边缘,它闻到了肉的味道,就向木棚奔来。恶魔的妻子看到木棚里公主熟睡着,就抱起她,带回地道。公主趁恶魔的老婆不注意,从自己的绸头巾上撕下一小块,扔在地上……黎明时,达乌德醒了,他叫:“沙巴尔瓦吉!我们出发了,快让你父亲高兴高兴吧!”

没有人回答达乌德。这时他走进木棚,看到公主已不在了。

“不幸的人!你回答我,沙巴尔瓦吉在哪里?”他对弟弟大声问。

“不知道。”沙比拉赫说谎了,“我整夜没合眼,没看见公主离开木棚。”

达乌德垂着头,又走进了森林。他没有脸去见国王。

达乌德偶然发现草堆里有一小块绸头巾,后来又发现了好几块,他心里明白了:这是公主在森林里留下的踪迹。

达乌德顺着踪迹一步一步走,又来到了可怕的地下室的门口。

“卑鄙的恶魔,你出来同我较量!”达乌德威严地喊道。

没有人回答。这时,达乌德向石梯跑去,一看石梯没有了。恶鹰的老婆把石梯毁坏了,不让别人走到地下室去。

“我们离开这里吧!快离开吧!”沙比拉赫哀求说,“没有石梯你怎么下去呢?”

“我不要听你胆怯的话!”达乌德心里非常恨,“快帮助我搓一根藤条!”

藤条准备好了,达乌德把藤条一头缚在树上,就顺着下去了。不幸的沙巴尔瓦吉已完全绝望了,突然她眼前又出现了达乌德,她扑到他身上,说:

“恶魔的老婆去埋葬丈夫了,乘它没回来,我们快离开吧!”

达乌德很快把藤索系在公主的腰上,对兄弟喊道:“沙比拉赫,拉,快拉!”

沙巴尔瓦吉一获得自由,就说:“现在我们帮你哥哥从地下室里出来。”

“我不愿意!”沙比拉赫险恶他说,“达乌德又灵活,又有力气,让他自己出来吧!”

沙巴尔瓦吉痛哭着,哀求残酷的沙比拉赫,可都没有用。阴险的沙比拉赫拉住她的手走了。

太阳还没从海上落下,沙比拉赫已经到王宫门口了。沙巴尔瓦吉躺在他的脚边,她已失去了知觉。沙比拉赫见到国王,说:

“国王!恶魔杀害了我的哥哥,但我杀死了恶魔,救出了你的女儿!”

“我的诺言当然不改变。”国王说,“沙巴尔瓦吉是你的妻子!”

“国王,”丧尽天良的沙比拉赫说,“你的女儿得救了,但她被吓昏了,所以她老是说达乌德留在恶魔的地下室里,我亲眼看见,恶魔杀死了我的哥哥。”

“我可怜的女儿,我的沙巴尔瓦吉!”国王悲痛地叫道。

这时沙已尔瓦吉醒了过来,叫道:

“快去救达乌德,他留在恶魔的地下室里!”

“我不幸的女儿!”国王说着,叫女仆把沙巴尔瓦吉扶到房间里去。

“你同我女儿结婚要过六天,那时星象吉利。”国王对沙比拉赫说,“现在你暂时担任我的首席枢密官和军队统帅。”

于是沙比拉赫留在王宫里了。那么,崇高的达乌德的情况怎么样了呢?他努力想着办法要从地下室出来,他的衣服变成了破布条,手指里流出了血,他的体力逐渐不支了,可还是没有办法。他知道,恶魔的妻子在太阳下山前要回到地下室。

正当他绝望时,他的头上响起了大象的叫声,达乌德抬起头,看见上面有一头大象和一头小象,小象就是他从猎人手里赎出来的。大象把一棵竹子连根拔起,放到地下室去,但不幸的达乌德身体极其虚弱,无法拉住竹子。

突然,从远处传来了恶魔老婆的可怕叫声,达乌德明白:恶魔的妻子回来了。

“我要死了!”达乌德说。他用力抓住竹竿,这时他感到竹竿在往上升,达乌德抬起头看见大象和小象用长鼻子缠住竹竿在往上拖。达乌德终于在恶魔老婆回来之前回到了地面。

第二天黎明,达乌德精疲力尽、饥肠咕咕地站在王宫的大门口。“走开!”

卫兵对他喝道。

达乌德说:“我会走的,不过请告诉我,国王的女儿活着吗?”

“谢天谢地,国王的爱女活着,是勇敢的沙比拉赫救的,他打死了恶魔,解救了美丽的沙已尔瓦吉。”

“那么,请你告诉我,沙比拉赫现在如何?”

“这件事我们知道。”卫士说,“我们公正的国王已任命沙比拉赫为统帅和枢密官。”

达乌德惊奇说:“沙比拉赫是我的弟弟,你去通报他,说我想见见他。”

卫队长急忙赶到首席枢密官那里说:

“大门口有个衣衫褴楼的人,他斗胆说是你的兄弟。”

沙比拉赫走到窗前,看到达乌德在门口。

“这个穷鬼竟敢自称是我的兄弟!他如此无礼,该受最残酷的刑罚,我命令你立刻把他淹死。”

于是,卫兵把达乌德放进一个大桶里,扔到海里。风吹着桶,把桶吹到了岸边,波浪又把桶抛到了沙滩上。离这沙滩不远,住着一个穷渔夫和他的妻子。渔夫看到波浪把一只大桶抛到岸边,就说:“这桶可用来装鱼。”渔夫说完,就往岸边跑。他打掉桶底,发现里面有一个垂死的人。

后来,渔夫的妻子照料达乌德几天几夜,达乌德终于又变得漂亮、灵活、有力了。他同渔夫一起出去捕鱼,帮助他补帆、修船,但达乌德最喜欢在花园里干活,因为花园里有许多美丽的花。有一天,达乌德在浇花,一个姑娘走进花园里,说:

“我是公主的女仆,请你为我的主人准备一束最香的花。”

达乌德准备好了。他把一束美丽的鲜花交给女仆,并悄悄地在里面放了一只黑钻石戒指。

达乌德意愿的事发生了:沙巴尔瓦吉当天就在花束里发现了黑钻石戒指。公主看到后,问女仆:“告诉我,给你花的人是什么样子?”

女仆说:“我没有看到过比他更漂亮的小伙子。我只有一点感到奇怪:

年纪这么轻,为什么头发白了。”

“是他!是他!”沙巴尔瓦吉失声叫道,马上跑到国王那里去。

“父亲,”她说,“我请求你在我婚礼前夕举行一次军事演习。一支军队让沙比拉赫指挥,另一支军队由种花的青年指挥。”

“就这样吧。”国王同意了。

在结婚前夕举行了军事演习,全城居民都来观看。沙比拉赫的军队在广场的一面,达乌德的军队在另一面。国王一下号令,两支军队互相进攻,达乌德在士兵前面,沙比拉赫在队伍后面。双方军队互相接触时,胆小的沙比拉赫藏在王宫的圆柱后,在这里给军队发布命令;达乌德拔出宝剑,冲向沙比拉赫,一下子就把无赖打倒在地。被打败了的沙比拉赫求饶说:

“好兄弟,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留我一命,我一切都承认!”

“好,卑鄙的家伙,我饶你一死,你要向全体人民说明,是谁救了公主,你为什么把我留在地下室给恶魔吃。”

沙比拉赫吓得浑身发抖,承认了自己忘恩负义的行为,这时,国王让达乌德坐在自己身边,对沙比拉赫说:

“对于疯狂的狼必须碎尸万段!”

国王给刽子手作了手势,但达乌德恭恭敬敬地对国王说:

“英明的国王,你的愤怒完全是对的。但今天是我一生中的大喜日子,我不想以兄弟的死来辱没这一天。”

“好吧,照你的办吧。”国王息怒了,“但是不能让这个坏蛋在我们面前现眼,来人,用木棍将此人逐出城外!”

胆小的沙比拉赫听到这一命令,立即逃跑,跑得比快脚鹿还要快。

当天,达乌德和沙巴尔瓦吉举行了婚礼,国王请了整整一千贵客参加,整整一百个乐师在婚宴上演出。达乌德没有忘记救命恩人渔夫,他下令给渔夫造了一所新房子,送给他几张最好的渔网和一条很大的渔船。

至于卑鄙的沙比拉赫,从此就没有人听说过他了,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找到了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