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秘史》第二百五十五章 第二五四回明 · 杨尔增
秦建元十五年三月,秦王坚会集百官商议,欲作教武堂于渭城,命太学生明阴阳兵法者,教授诸将。朱序谏曰:“陛下四海之地,十得其八,宜稍偃武修文,乃更始立学舍教人战斗之事,殆非所以驯至升平也!且诸将百战之余,何患不习于兵?而更始受教于书生,非所以强忠气也!此无益于实而有损耳。”于是坚乃止之。
却说秦国唐公苻洛勇而多力,能坐制奔牛,射洞犁耳,自以有灭代之功,使人见秦王坚,求开府仪同三司,不得,由是怨愤。秦王坚只以洛为益州牧,洛谓官属曰:“孤不得入为将相,而又投之西裔,于诸君意何如?”治中平规曰:“主上穷兵黩武,民息肩者,十室而九。宜声言受诏,尽幽州之兵,兵南出常山,阳平公必郊迎于路,因而执之,进据冀州,总关东之众以图而王,天下可挥麾而定也。”洛从之。四月,率众七万发和龙。坚闻知,遣将窦冲、吕光以兵五万讨之,北海公重悉蓟城之众助洛,会屯中山。五月,冲、光二人以兵与苻洛交战,洛兵大败,被冲追及擒之。冲既得洛,令人送至长安。重见洛被擒,乃走还蓟,吕光追及斩之,幽州悉平。使人以洛见秦王坚,坚赦之不诛,徙于西海郡为民。
秦王坚以诸氐种类繁滋,分三原、九峻、武都、汧、雍十五万户,使诸宗亲领之,散居方镇,如古诸侯之制。以长乐公丕镇邺,平原公晖镇洛阳,石越、梁谠、毛兴、王腾等,皆为诸州刺史。坚送丕至灞上,丕所领民二千户。丕别其父兄,皆恸哭送之,独整援琴而歌曰:“阿得脂,阿得脂,博劳舅父是仇缓,尾长翼短不能飞,远徙种人留鲜卑,一旦缓急当谁语?”
坚笑而不纳。
壬午七年三月,却说秦王坚兄苻法之子东海公苻阳,与丞相王猛之子王皮曰:“秦之天下,实乃吾父法所取之天下也,今被苻坚据有,吾将取之,恨力不及耳,君可助吾一臂之力耳!”王皮曰:“君言乃吾之志,吾有此意久矣,吾父有佐国平天下之勋,吾不能袭父大爵,至今得一散骑常侍耳。既明公肯为主,此间有一人姓周名虓,足智多谋,痛恨秦王,可请其来同议,大事必成。”苻阳从之,使人请虓至,以酒相待,商议计策。虓曰:“君若在此,难于举发,来日二人入朝,请兵求出外镇,积草屯粮,招军买马,乘机而起,则旧业可复矣。”
阳曰:“此计大妙!”
三人计议已定,却被秦王坚手下窃事人密知,入宫报与秦王,说东海公与散骑常侍二人谋反。秦王坚大惊,即唤司隶邓信领禁兵三百围宅,将苻阳、王皮、周虓三人缚至殿下,秦王坚问曰:“吾不曾负汝二人,汝二人何故谋反?”苻阳曰:“吾父无辜见诛,《礼》云,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臣父不以罪死,是以谋反。齐襄公复九世之仇,何况臣乎?”秦王坚泣曰:“哀公之死,事不在朕。”又问王皮,王皮对曰:“臣父丞相有佐命之勋,而臣不免于贫馁,所以图富贵也。”秦王流涕谓王皮曰:“丞相临终,托卿以十具牛为田,不闻为卿求位。
知子莫若父,何斯言之萌也?“又问周虓,虓曰:”世荷晋恩,生为晋臣,死为晋鬼,何问乎?“先是虓屡谋反,左右请杀之,坚曰:”孟威烈士,秉志如此,岂惮死乎?杀之适足成其名耳!“皆赦不诛,徙苻阳于高昌,皮、虓于朔方之地,以皮子永素性好学,擢为幽州刺史。
是时,有西域军师鄯善人者朝秦,甚称龟兹国有鸠摩罗什,才貌双全,义识若神。秦王坚大悦,以师善为向导,遣骁骑将军吕光为都督,督兵十万,去伐西域。当阳平公苻融谏曰:“西域荒远,得民不可治,得其地不可食,汉武征之,得不补失,臣窃为惜之。”坚勿听,乃宣吕光至殿谓曰:“今吾国内粮草多积,士马强盛,吾欲征讨西域龟兹,烦卿为将。”吕光曰:“受命于君,安敢不谨,领旨命,去讨西域。”于是秦王坚拜吕光为持节、都督、西讨诸军事,总兵七万,铁骑五千,命其讨西域龟兹。光临行,秦王嘱光曰:“卿到龟兹,若得鸠摩罗什,即使人星夜驰送赴朕。”光曰:“谨领旨命。”是日吕光领兵就起行,行至高昌,屯扎军马。
史说吕光,字世明,乃洛阳人氏,父名婆楼,佐命秦王苻坚,官至太尉而死。吕光生时,夜有神光之异,故以光名。年十岁,与诸儿游戏邑里,生为战阵之法,俦类咸推为主。部分详明,群童叹服。吕有重瞳,左肘有肉印,沉毅凝重,宽简有大策,喜怒不形于色。时人莫之识也,惟王猛异之曰:“此非常人。”言之秦王,秦王苻坚除为美阳令,群夷爱服,因此屡迁骁骑将军。苻坚慕鸠摩罗什,故有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