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第三百九十七章 卷三百九十五 元祐二年(丁卯,1087)· 李焘
起哲宗元祐二年二月盡其月
二月丙戌,詔:「內外官司承傳宣、內降,或奏請得旨,並即隨事申尚書、中書省、樞密院覆奏。若事小,或已得旨,不候覆奏,及須索限即日供奉,許官司施行訖,申尚書省或樞密院,月終類聚,詣實照據。」(新錄無此,今從舊錄。紹聖元年閏四月十八日戊子并六月八日丁丑可考。)
丁亥,禮部尚書韓忠彥為樞密直學士、知定州。(據劉摯奏議,論韓琦定策功有兩篇,第一奏無月日,第二奏稱「去月十六日」,不知去月指何月也。張舜民志王巖叟墓云:「九月除侍御史,論韓琦定策功,條上十一事。」第一奏凡九事,或墓志以九作十一。又摯奏稱「臣等」,則此二奏必與巖叟同上。今以墓誌為據,繫此奏於九月。摯十一月即執政,不在九月則在十月耳。據王巖叟朝論,則實在十月。)
先是,御史中丞劉摯、侍御史王巖叟言:
臣等聞有功而不見知,則無以勸天下之忠;有德而不及報,則無以勸天下之義。忠義息心,誰與為國?此自古明王賢主所以不敢一日忘此,雖微必錄,雖久必伸,以為天下萬世忠義之勸也。
伏見故贈尚書令、忠獻公韓琦,當仁祖春秋高,儲嗣未立,琦位輔相,自任憂責,遺身忘家,觸嫌疑而犯忌諱,請建大本,累年之間,其言不可勝紀。又嘗挾孔光傳進呈,面指漢成帝立弟之子定陶王為太子事,卒能感動仁祖,天心開悟,英宗遂自宗藩立為皇子,曾未踰年,纂紹大統。使琦猶豫畏縮如眾人,以全軀保妻子末計,遲回數月之間,安危大策,蓋未可知。此琦之功,萬世之功也。
恭惟英宗皇帝出潛膺籙,乃天之所命,以開祐無疆,顧人臣何功之有哉?而聖人以謂天命必假人以發之,故推功臣下。然則固當考是非,較難易,以覈其實,乃可以示天下,信後世也。琦與同時在位者歿既久矣,乃有貪功徼幸之人,出而攘之。元豐三年,故參政王堯臣子同老【一】,上書言其父至和中與三四執政請立皇嗣,大議已嘗定矣,願發明先臣忠烈。書既入,朝廷疑之,有所詢考,卒無明證確論有以信天下者。朝廷於是行疑賞於倉猝,詔下之日,公卿士大夫知當時事者,莫不謂朝廷過舉。於時史官阿意迎合,又請其事書之,公論為之憤鬱。今者,伏遇編修先帝一朝大典,及纂述故事以立傳,臣等以謂不可不明辨直書,傳信後世,謹疏列九事,以考是非。
按:同老繳進家傳之文,謂是堯臣議建儲日預撰詔草,嘗懷之而進,意俟仁祖開允,即宣之以定其事。今詔草非得於禁省,而出於同老,則其有無真偽猶未可知,借令有之,緣堯臣復懷之而退,乃是未嘗得請,議已格矣。詔草雖在,何功之有?果有已定之旨,則此詔用之矣,不應懷而歸也。然則至和之間,大議未定,此可明言者一也。
按元豐詔書褒諸臣之功,曰:「中外縉紳、近臣莫有知者。」臣等竊觀英祖即位踰年,范鎮作富弼遷官制詞云:「往在至和之中,嘗司冢宰之任,屢陳計策,請建國儲,逮茲纘承,乃出緒論。」則是當時縉紳、近臣非不知弼等有建儲之請,而近朝亦非不報其德矣,但不聞大本已有所屬也。故弼自為辭官表云:「臣嘉祐中,雖曾泛論建儲之事,仁宗尚祕其請,其於陛下如在茫昧杳冥之中,未見形象,安得如韓琦等後來功效之深切著明也。」弼自言止曾泛議,則明是當時所請別無主名,又云「尚祕其請」,則是仁祖未有允意。至和之間,大議未定,此可明言者二也。
今攘功者之言曰:「至和三年四月,已有議定。」臣等按:諫官范鎮其言五月初乞預建儲副,以安國本,比至十月,凡十九疏,言皆感切,不見聽用,於是待罪乞郡,又兩移書執政,責其不恤國計。若四月已有議定,則何至使鎮半年間懇懇如此?安得不略形已定之意,止鎮再三之凟?至和之間,大議未定,此可明言者三也。
御史中丞包拯言:「方今大務,唯根本一事,而猶豫不決。惟祈聖心開悟,斷而行之。」按拯此疏在嘉祐二年閏十二月,則至和之間,大議未定,可明者四也。仁祖末年,一日降出諫官司馬光及知江州呂誨請建儲章疏,琦屢以光奏進說,懇請甚力,遂定大計。故參知政事歐陽修論光云:「自仁宗至和服藥之後,羣臣便以皇嗣為言,五六年間,言者雖多,而未有定議。最後,光以諫官極論其事,敷陳激切,感動主聽,仁宗遂決不疑。」考修此言,則至和之間,大議未定,可明者五也。
按:諫官王陶乞仁宗遣親信中人就第督英宗即赴宗正寺供職,其疏有云:「前日未經傳命時,人人上言早建儲嗣,今日與一宗正寺差遣,人人觀望陛下風旨,不復肯言。何哉?非前日人忠,今日人不忠也。蓋前日未有主名,泛為公言,而陛下不疑也。」以此考之,堯臣之時,決未敢有所主名,至和之間,大議未定,可明者六也。
堯臣輩言因樞府闕官,乞召韓琦充樞密使,以琦忠義,必能當此重事。此則不攻自破之語也。既云「上意已定」,又曰「謂無疑矣」,固當乘時決策,成之於手,何必引琦使成之?夫媢嫉者之情【二】,見他人所就,尚且奪之,況功在其手,可成於呼吸俛仰之間,而乃肯以屬人乎?至和之間,大議未定,可明者七也。
琦自入為樞密使,即有建儲之議,至為宰相,曲謝之日,首進劄子,乞擇宗室為嗣,其略曰:「如陛下已得其人,則望宣示中書、樞密院,使奉而行之,以慰中外。」按琦為宰相,去堯臣輩未甚遠,儻前日已有定計,則因其進言,必有宣示,何緣尚歷數年,請者百計而不聞一言哉?至和之間,大議未定,可明者八也。嘉祐末,琦請愈切,一日,仁宗發言曰:「朕有意多時,但未得其人。」因問琦宗室中誰可,琦曰:「宗室不與外人接,臣等何由知其人,此在陛下聖擇耳。」仁宗曰:「宮中常養二子,小者近不慧,其大者今三十許歲矣。」琦曰:「其一人既陛下知其不慧,更不須論。」蓋琦之意,欲專屬英宗也。此自仁祖意有定,歐陽修時與琦同對,退而書之,今其家親筆具在。至和之間,大議未定,可明者九也。
凡自皇祐至於嘉祐,中間臣子以皇嗣為請者,莫知其數,不可盡知也。如堯臣輩在輔弼之地,以此開導,亦其宜也。但其議紛紛,終無敢有所主名而請之者,直至嘉祐六年十月,琦輩進說,於是英宗為子之策,始定於君臣都俞之間矣。
臣等載惟人臣之於廟社大計,以言之為難乎,以成之為難乎?以屬人為難乎,以己任為難乎?人為其易,琦為其難,廟社之功難忘也。同老上私藏之虛文,徼天下之實功,同時之人又助其攘,是可歎也。琦挺身危疑,援立聖嗣,以為宗廟社稷計,非以自為計也,非以為子孫計也。天下知之亦可,不知亦可,於琦誠心足以貫天地、列神明者,無所加損。而所惜者,朝廷信賞可以奇謀取,而不中於懲勸之義,忠賢勳烈可以單辭奪,而輕變於存亡之間,使真忠失意於九泉,公議乖望於四海。至於歐陽修以英偉之才、忠諒之節,與琦協心決定大策,其助最力,皆勳效顯著,天下共知。二人既歿,眾從其後攘而有之,豈不惜哉!
伏望聖慈特賜下詔,辨正是非,褒顯琦及一時同列之功,使之明白,以慰士大夫之心。仍乞以臣等章付實錄院照會考正,以成信史,詔之當世而無疑,垂之將來而不謬,非臣等之幸,天下之幸。
貼黃稱:「陛下繼明以來,如范鎮、張述等止是曾於仁宗朝泛泛上章乞建儲貳者,猶已被旌錄,獨琦手定大策,以成大勳,反為攘奪,未蒙辨正褒顯,此於朝廷闕典之大者。」時元祐元年十月也。
摯、巖叟又言:
臣等去月十六日奏事延和殿,論韓琦等定策以立英宗,勳烈顯著,近年為人掩奪其功,乞賜明辨。方懼僭冒,俯聽罪誅,伏蒙聖慈開納,宣示本末,不待臣言而自已曉然見是非之正。臣等退而感歎,因竊思念自至和已後,臣子以國本未建為言者,蓋不可勝數,或泛乞早定儲貳,或願擇宗室之賢者,至於請立誰何,有所主名,則萬一無敢及之者。至嘉祐六年,琦與歐陽修輩用司馬光疏日日叩請開導,引翼天意,感悟大義,始有主名,而英宗皇子之詔遂下矣。言之者雖多,而為之者琦也;憂之者雖眾,而任其責者琦也。此四海之所共聞,天地祖宗所鑒照,而今日莫如太皇太后陛下之所詳知也。
琦等有社稷之功,而不能自保於存歿之際。王同老為父貪功,上其私室所藏之文,引中書同列竊議之語,乃云至和已有定議。神宗以謂賞疑從予,恩寧過僭,於是進官錄子,所以褒顯之者傾動一時,而詔旨直謂嘉祐立子之詔,但宣至和已定之命而已。嗟夫!大忠元勳,移彼而就此,失所予奪矣。此公議之所以不服,而是非之際不可以不辨也。循跡考理,皆有證佐,臣已列九事,具之前疏。同老乘琦與同事執政皆亡,而慈聖光獻皇后上仙之後,謂無有知其事,乃出而攘之,而不虞太皇太后陛下之知之也。
臣等區區,非為琦、修等家橫冀恩澤,亦非欲追革同老等賞典,但乞降一詔書,辨正定策大功所在,布之天下,付之實錄院,以昭信史,以伸公論,以慰士大夫之心,為萬世忠義之勸,伏望早賜指揮。」
貼黃稱:「前後臣僚乞建儲者雖多,然琦等嘉祐末定策之日【三】止用諫官司馬光章疏【四】,琦等日持其疏懇請於前,其功業皆相濟以成之也。伏望於今來詔書中明賜別白褒顯,以示天下。其元豐旌賞之事,自無相妨。」(元年十月十八日,王巖叟朝論可考也。編年云:「五年二月,太師、平章軍國重事文彥博,山南西道節度使致仕。初,彥博既入,劉摯等簾前論列,謂熙寧間王同老所上文字皆彥博教為之,乞改史。太皇太后曰:『吾詳知此事,至和中,仁宗不豫,乞立皇嗣者,文太師、富相公、劉相公、王參政功也。嘉祐末,乞英宗為皇嗣,仁宗升遐,立英宗者韓相公功也。自不相掩,不須改史。』至是,摯拜相,琦之子忠彥及其客王巖叟秉政,彥博立求去。」按:劉摯此時未拜相,六年二月乃為右僕射,又太皇太后所言,不知編年何從得之。摯等第二奏云:「蒙宣示本末,不待臣言而自已見是非之正。」豈即編年所記乎?當考。王巖叟朝論云:「元祐元年十月十六日,同劉摯對延和,摯言:『臣等有一事欲奏陳,此事體甚大。』巖叟曰:『緣為今來修神祖實錄,須要合辨明。』摯曰:『太皇太后陛下合記得,不知當日英宗立為皇子,是至和間已定邪,直到嘉祐六年方定邪【五】?不知宰相是何人?』太皇太后曰:『宮中必知是韓琦。已前文彥博、富弼時,雖曾言,只是乞選宗室賢者,幾時敢指名!』巖叟曰:『既陛下分明知得此是子細,不勝幸甚。』摯又敘王同老上書之由,遂表讀進御一章,巖叟曰:『文字頗多,願陛下少垂聖聽。』讀至半,又曰:『大臣言者豈敢指名,只是乞選立宗室耳。』至『宮中嘗養二子』,又曰:『一人名宗實,昭成太子第二子,仁宗嘗言道較純厚。』又言:『韓琦之功更不說也,見說富弼沒膽不敢做,神宗只稱文彥博,不言有乞建儲之功,不謂曾指名也。神宗一子與韓琦家做親,便為報他功也。』又云:『今為修實錄,須好進取入來。』摯、巖叟皆奏:『乞陛下宮中子細看。』巖叟又曰:『此事若明,則韓琦雖在九泉無所恨。』」此已附見元年十月十八日,又今別注于此。)
及忠彥出守,亦自言曰:
臣竊見元豐二年故參知政事王堯臣之子同老上書述其父與至和執政大臣請定英宗為皇子,又繳其父所為詔草。神宗始亦疑之,遂有所質問,而當時大臣乃傅會同老之說,以實其事,遽下詔褒賞數人者,且曰:「乃知援立之功,厥有攸在,嘉祐之詔但宣之耳。」時章惇為御製詩序云:「至和之末,議既定矣,而史臣又乞降其事,紀於正史。」由此是非雜揉,寖失本源,儻承誤書於實錄,何以追改?臣竊聞同老所奏,多引當時竊議之語,及於上前不敢明有主名,故後來富弼因轉官謝表亦自謂止曾泛議建儲,則今所請立英宗為嗣者,妄也。堯臣所撰詔草,既未嘗進呈,即是不曾得旨,今云議定者,亦妄也。臣不敢遠引事證,謹以素所聞於先臣者陳其大略。
仁宗在位久,皇嗣未立,中外臣僚言雖眾,而所上章疏多不降出。及富弼丁憂,先臣進位首相,曲謝日,即親書劄子面請,其略云:「如陛下已得其人,則望宣示中書、樞密院,使奉而行之,以慰中外。」既未得請,相繼論列凡十一次,仁宗尚未開納。先臣聞司馬光為并州通判,嘗有立嗣之奏,遂進光為諫官。光果伸前請。先臣既得光奏,即以上陳。又一日,自懷孔光傳于上前,大議於此始定。若謂至和之間已得意旨,何不遂行堯臣所草之詔?豈有數年之後,中外交章,輔臣力請,始有許可之意?況仁宗初諭二人,實猶未決,若非君臣一心,以主大議,則事固未可知也。前所謂至和已定之說,欺罔可見。
自後英宗立為皇子,及踐祚之始,服藥日久,光獻垂簾聽政。當是時,憂危萬端,公議頗有知者,臣更不敢具述。不意身薨四五年後,同時執政多已殂謝,慈聖太后亦已登仙,因一故臣之子妄意恩賞,言無考驗,遂使朝廷謂援立之功在於至和之臣,嘉祐之詔但宣至和之議。如此,則先臣奉行前人已成之事,何勞之有?輒當前人之異恩,賞亦無名。臣等諸孤以父勳書之行狀,上於朝廷,勒於金石,乃為欺罔,使先臣九泉之下豈得遑安?神宗晚年,臣屢因奏事,親聞德音,每念先臣之勞,嘗有感歎之語,而前日褒功之詔,事已施行,雖聖心追悔,顧無及已。今日修先朝大典,苟於此時又不能辨正其事,則方冊之上,前後異同,後世何所取信?
伏維太皇太后陛下輔翼英宗,入自宗藩,始末事實皆聖明親所聞見。如蒙聖慈以臣言為不妄,乞即付之實錄院,特敕史臣正此差誤,則仁宗與子之意明,嘉祐定策之議正,昭示萬世,可謂信史。臣今所言,非為己也,忝在近列,非徼恩也。直以謂援立之事,歸在至和,則先臣有冒功之恥,以故悲憤不忍不言。於是內批:「至和、嘉祐中雖或有奏立皇嗣者,豈若琦議之確,以至終成大事,琦功莫比。宜詳所奏,錄實編修。」時元祐二年三月也。(韓忠彥此疏,神宗實錄墨本奏於元豐三年閏九月二十六日,朱本削去,今擬取附忠彥出守定州時。實錄云,時元祐二年三月也。按:忠彥以二月四日除定州,當即上此疏,三月乃批出耳。)
樞密院言:「元豐八年四月八日詔,後殿軍頭司合引見,樞密院應自來合豫行事,悉如故事。應呈試事藝人,申樞密院,令承旨司與軍馬司按試。若從軍馬司選試人,即委不干礙軍馬司,如並干礙,即委軍頭司同試以聞。應不呈試事藝人,即樞密院審驗關所屬。應見謝軍及還過軍並門見、門謝及其應賜物,軍頭司關申如令式。應引見人有自陳,軍頭司狀申樞密院。」詔:「見謝軍、還過軍如詔旨,餘俟從吉日如故。內鈞容直謝依候今秋取旨。」(新削此。元豐八年四月辛未有此指揮,今不須全載或削去。)
又言:「夏國嗣子乾順,降詔封冊為夏國主。按慶曆八年封冊諒祚,熙寧二年封冊秉常,皆不曾更賜印。」詔如故事。
詔左司諫朱光庭,乘傳詣河北路,與監司一員徧視災荒,按累降指揮措置賑濟。有未盡、未便事,並得從宜,事體稍重,即奏稟。仍訪本路從來如何賑濟,今流移倍多,如緣官吏奉法不虔,即按劾以聞。(范祖禹作光庭墓誌云:「大發倉廩,所全活甚眾。」舊錄朱光庭傳云:「河北飢,詔光庭行視,乃大發廩庾,豪強所獲十倍,而貧弱實不蒙恩惠,先帝積年兵食之儲至是無餘。改左司員外郎,遷太常少卿。右正言丁騭論光庭『昔為小官,曲奉權要,推行法令,又劇殘苛,黨附程頤,傾敗善類,奉使河北,邀求民譽,並邊州郡儲蓄一空。』言雖不行,士論快之。云云。元符初,三省按治劉摯黨羽,而光庭累疏誣罔聖聽,陰蓄邪謀。」新錄辨曰:「漢汲黯使行河內失火,而賑廩以活饑民,前史以為美談。況光庭奉使有旨,而乃以散先帝積年兵儲罪之,何哉?其下言『光庭累疏誣罔聖聽』,亦可知其誣也。」今刪去新錄,削去舊錄「乃大發廩庾,豪強所獲十倍,而貧弱實不蒙恩惠,先帝積年兵食之儲至是無餘」等語,但云發廩庾以濟飢民,而議者謂耗先帝積年兵食之儲。按:陳師道詩有嗚呼行,亦似不與光庭此舉。師道詩今附見于後:「去年米賤家賜粟,百萬官倉不餘掬。青錢隨賜費追呼,昔日剜瘡今補肉。今年夏旱秋水生,江淮轉粟千里行。不應遠水救近渴,空倉四壁雀不鳴。似聞為政不為費,兩不相傷兩相濟。十年歛積用一朝,驚濤破山風動地。」十一月六日甲寅,運淮、浙所糴穀四十萬斛賑濟京東。二十六日甲戌,御史趙挺之、方蒙劾光庭,詔光庭具析。)
右諫議大夫梁燾言:「竊聞朝廷以河北災傷,差左司諫朱光庭體量賑濟。竊緣左諫議大夫鮮于侁見在疾苦,未奉朝謁,今又差出光庭,即左省全闕諫官。欲望聖慈特賜指揮,令光庭在省供職,別選臣僚出使宣旨。」不報。
知邢州、中散大夫鞏彥輔言:「施黔戎瀘州、南平軍,極邊之地,保甲多居山林,請每歲農隙令縣尉親詣其居【六】,如監司按閱法,一月而畢,毋復支賞。監司三歲一閱,如舊法。」從之。(鮮于侁建議在正月十二日。崇寧四年六月十七日,復元豐法。此據遂寧府編錄冊所載,今附見,不別出。)彥輔嘗為夔州路提點刑獄凡六年,徙梓州路又一年,每歲與轉運提舉司官分詣諸處按閱,知其無益於國,有害於民,故建是請。從之。(據遂寧府編錄冊增入。)
戊子,知潁昌府韓縝言:「交趾小國,其使人將過臣境,臣嘗備近弼,難以抗禮。按:元豐中,迓以兵官,餞以通判,使、副詣府謁,其犒設令兵官主之。請如故事。」從之,仍詔所過郡,凡前宰相、執政官出知、判者【七】,亦如之。
己丑,詔知河南府、觀文殿學士孫固,知鄭州、資政學士張璪兩易其任。
龍圖閣直學士蔡延慶為工部侍郎,祕書監張問為給事中。
禮部言:「太皇太后玉寶,請以『太皇太后之寶』六字為文;皇太后金寶,以『皇太后寶』四字為文;皇太妃金寶,以『皇太妃寶』四字為文。」從之,詔尚書右僕射呂公著撰太皇太后冊文,中書侍郎呂大防書冊寶;門下侍郎韓維撰皇太后冊文,尚書左丞李清臣撰皇太妃冊文,皆并書冊寶。
戶部言:「奉詔裁損浮費,按元豐敕,抵當所歲收息,除經費每千緡以十緡賞官吏,緣自有添俸,請毋給賞。」從之。(詔戶部裁減宂費,著為令,在元年四月十八日。舊錄云:「先帝理財,以裕民足國,故以其餘賞勞能吏,今以為浮費省之。」新錄辨曰:「既有添俸,而又計緡加賞,故罷之。」今刪去「先帝理財」以下二十五字。)
右司諫王覿言:「臣伏見江寧府朝散大夫致仕段縫,於熙寧中任職方員外郎、知興國軍,以所屬永興縣歲輸免役錢一萬九十餘貫【八】,實支纔千餘貫,縫不忍民力之困,而所取寬剩錢過多,奏乞裁減。先朝下其章司農寺,委本路相度,而提舉司以一路役法錢數已定為辭,事寢不報。縫繼有論列,言甚激切,神宗特從其請,錢得減半。未幾,召縫赴闕,除知潤州,又易泰州。未到官,言事者反謂縫沮壞新法,不當與名郡,改差通判閬州。縫家貧多病,不能遠適,乃求分司,後遂致仕。縫居閒十數年,安貧守道,為江東縉紳之望。臣愚以謂縫則守臣知忠君愛民,挺志不奪,以伸其言,使朝廷知遠方困於重斂,而得以施惠澤於民,先帝又以縫為賢,特賜驛召,與之善郡,此盛德也。當時言事者不能將順先帝之美,乃以縫為沮法,遂徙之遠州,致縫謝事以歸,公論歎息。今聞縫精力未衰,尚可用也。臣欲乞朝廷除縫東南一便郡或宮觀差遣,以示旌別,以成先帝嘉賞直言、愛惜百姓之本意,而使為人臣者知忠君愛民之人初或不偶,而終亦有報也。臣已於去年五月十二日具狀聞奏,至今未蒙處分,伏望聖慈更賜詳酌,特降指揮施行。」貼黃稱:「臣素不識段縫,熟聞其所為如此,而當時言者不察其忠,誤有論列,致先帝獎拔之意鬱而不伸,臣竊惜之。惟聖慈特賜旌別,以勵臣節。」(覿自注云:「二月四日上此。」)
辛卯,詔朝散大夫致仕段縫落致仕,差管勾宮觀。(縫知泰州在元豐元年二月甲寅。)
詔賜富弼神道碑,以「顯忠尚德」為額,仍命翰林學士蘇軾撰文,從其子紹庭請也。
太師文彥博言,廂軍舊隸樞密院【九】,新制改隸兵部,且本兵之府,豈可無籍【一○】?樞密院言,官制行,廂軍分隸戶、兵、工三部,於兵部、工部置籍揭貼。詔:「逐部自今進冊,以其副上樞密院,仍更互揭貼。」
王令圖、張問奏:「先奏乞分河水入孫村口,已蒙依奏,尋準旨不行。今乞依前奏開修。」從之。(政目八日事,此當考詳。問前奏在去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又十二月六日,令圖再按視,二年二月八日,詔從王令圖、張問奏,開修孫村河。實錄並不書,此據呂大防政目。然既從二人所奏開修,令圖尋卒於三月十七日,其次日,即命王孝先代之。孝先亦同欲開修孫村河者也。四月十二日,又命顧臨代范子奇為轉運使,正以河議未決,二十六日,乃詔轉運使、副與水官共議開修的確利害。據此,則二月八日雖降開修指揮,尋卻寢罷,今又復令有司別議,梁燾、王巖叟所以云云,蓋緣此也。今取燾、巖叟奏,附四月二十六日前。)
癸巳,右司諫王覿言:「臣伏睹今年正月十七日敕節文,舉經明行修人,委州縣當職官同狀保任申監司,監司再加考察,仍於發解前牒報本州,與充本州解額。臣竊以朝廷設經明行修之舉,非徒欲以得其人而任使,又將勸後進之士篤於學行也。今若以州縣所舉之人充本州解額,則臣恐未足以勸學行,而先有以敗風俗矣。夫古之所謂士者,莫不以廉退自重也。自以科舉取士,而士之不能以廉退自重,亦已久矣。今天下州郡應舉者甚多,而解額至狹。凡挾冊讀書而未免於干祿者,莫不有競進之心也。使經明行修而被舉者不在解額之中,則後進之士,視其鄉之經明行修者,其勢必須出力推薦,而人人有君子長者之風矣。使經明行修而被舉者遂奪其解額,則後進之士視其鄉之經明行修者,其勢必有內懷忌嫉,而謗讟詆訐,無不為者矣。如此,則學者之完人益少,而經明行修之舉不幾於廢乎?蓋必然之理也。臣故曰:『若以州縣所舉之人充本州解額,則誠恐未足以勸學行,而先有以敗風俗也。』夫天下之風俗澆薄淳厚之不同,豈皆其天性哉?顧所以導之如何爾。臣伏望聖慈指揮,於前項敕內改『與充本州解額』六字作『於本州解額外解發』,庶可以久行而無弊也。」
貼黃:「臣兼看詳前項敕內,逐路所舉各有人數,惟不及畿內,恐是漏落,不可謂王畿之內而無經明行修之人也。亦乞指揮添入。」(覿自注云二月十日,其言之從違當考。存此亦欲見正月十七日指揮,或於本月日別增入此。)
乙未,工部郎中盛陶為祕書少監,軍器少監郭茂恂為工部郎中。(三月十四日,二人新除並罷。)
殿中侍御史呂陶言:「臣去年三月中曾彈奏郭茂恂曾任陝西監牧日,枷禁無罪婦人阿黨等,令陪錢雇女使,及在秦州永興軍,皆有不檢之跡,醜聲流播,道路宣聞,不可為省郎并相度監牧。蒙朝廷采納臣言,罷茂恂庫部郎中,更不遣經畫牧地,仍除軍器少監。當時士大夫謂朝廷既知茂恂猥惡如此,而尚不許補外者,蓋執政以親舊之愛曲為庇護【一一】,姑且處之京局,俟人言稍息,必復進用。今日果如此料,乃以茂恂任工部郎中。詔命既傳,頗駭羣聽。且進善退惡者,天下之公議;信賞必罰者,人主之大權。貪廉既稟於天資,安有昔污而今潔?陞黜動關於國體,豈可前是而後非?儻有輔弼之主張,必誤朝廷之任使。伏願陛下深明本末,洞察公私,特罷恩除,庶清郎選。況茂恂領軍器監以來,仍更違法冒請製造神御帳興工、下手、節料、了畢等錢,貪猥之行久而不革。臣已嘗彈奏,伏請論罪如律,豈可不治其過,又復遷官也!」
詔奉議郎、管勾中嶽廟趙濟降授通直郎、監唐州酒稅務,以濟向知熙州,與僚屬博戲受錢故也。(王巖叟朝論,二年四月十八日,對延和,奏知熙州趙濟曰:「濟險薄佞邪,卑污貪猥,為帥守無儀法,將佐僚吏皆苦其蒱博之戲,不稱陛下分閫之寵。諂事李憲,憲為帥府日,憲之牀簀溷煺皆親閱視。不可不罷黜。」按:趙濟二月十二日已責監酒,不應四月十八日巖叟猶乞罷黜,蓋朝論載事多失先後之次,不可憑也。姑附注此。)
監察御史上官均言:
臣愚嘗以為政令法度出於朝廷,而奉行之在於郡縣,朝廷之所重在民,而牧養之責在守令。夫以四方萬里之遠,官吏不能人人通曉法令之意,又有慢法曠職之吏,壅遏朝廷之德澤,天下之民有受其弊者矣。周官之制,匡人掌達法則,匡邦國而觀其慝,使無反側,以聽王命;撢人掌誦王志,道國之政事,以巡天下之邦國而語之【一二】,使萬民和悅而正王面。漢、唐之時,間遣使四出,刺察郡縣,有繡衣直指、觀省風俗之類。神宗勵精治道,整齊法度,參考舊制,始定諸路每三歲一次取旨,遣郎官或御史按察監司職事,至元豐八年,立為著令。夫監司雖按察郡縣,而患監司或非其人,有過舉故縱之弊。憲臺雖得兼察內外,而患四方之遠,有傳聞不詳之病。此遣使考察之法所以不可廢也。
自陛下臨御以來,損益政事,條目非一,然而法之利害被及四方而繫民之休戚者,莫重於力役。今役書已下,四方郡縣之吏且禀承而布之於民矣,然臣愚竊恐郡縣之吏,或徇文而昧朝廷之意,或慢職而無惠民之誠,而又患監司寬者失於不察,而有縱姦之弊,苛者失於任情,而有慘刻之過。四方萬里之遠,朝廷耳目之所不及,民有受其弊而不能自達於京師者,此不可不慮也。
臣欲乞檢舉近制,選端厚明敏之臣,每道遣使一人,假以期歲,令遍歷郡縣,取海行逐路役書,與近年法制繫大體者,按視奉行之。吏有差謬不完者,即行改正;有墮廢不舉者,具名論奏。至如利害之未興除,法令之未安便,獄犴之冤濫,監司官屬之賢否,皆得上聞。擇監司官吏善惡之尤著者,每路黜陟一二,以勵其餘,則四方百吏靡然修職,人人爭奮,無怠惰苟且之弊矣。陛下垂衣拱手於法宮之中,而四方之利病與夫郡縣官吏之賢愚,皆得以周知,而海隅山谷之民,皆得以蒙被德澤矣。
若夫患使者之張皇威勢,則在審擇其人;患郡縣之厨傳侈費、迓送廢職,則在定遠近多少之節。以陛下至誠求治之心,而明諭使者以朝廷之意,誰敢不勉?如陛下以臣愚言粗可施行,乞先詔以諸路,候役書行下半年以後,遣使按省,庶幾官吏先事警飭,不敢懈弛,以取譴斥。從之。(實錄但書監察御史上官均言,請先詔諭諸路,俟役書行半年,遣使按省,庶幾官吏先事警飭,從之。今以均集增入。其當日頒下,亦具載均言,但不出姓名耳。)
均又上言:「臣竊以謂朝廷政事加於天下,措施之利害繫民之休戚者,莫重於力役。今諸路役法既已頒下四方矣,臣嘗以為天下政事有議之善者,施之未必便,便於此者,彼未必宜。葢人情風俗參差不齊,又事之利害試而後見,雖明者議法,往往不能坐察而預計,及其法已行而見於政事,則雖中材皆能睹其利害而論其得失。何則?顯晦遠近之異也。比來役書,類聚諸路申到文字,大概固以因民情而立法矣,臣竊恐去取損益之際未能曲當,又差役之法久廢不講,諸路官吏所申文字,亦恐未能盡民間利害輕重。今既頒行,當否方見,其間法有窒礙難於久行,重輕之間有所未稱,若不許郡縣申明,因而完補,竊恐政未盡美,民有受其弊者矣。臣欲乞明諭四方諸路,各候役書已頒下半年後,推行之際,見有未盡、未便事,並畫一申州,州申運司,運司類聚奏聞,委戶部詳度損益。如法有未便,不務申明,或申明疏略,不切事情,並令監司覺察舉劾,庶幾郡縣守令人人儆飭,不敢匿情慢令,而四方利害,朝廷可以坐覽。役法修具,人情安便,富庶修養之術,無急於此。伏願陛下特加留意。」
鄜延路經略司言:「夏國主卒,今遣使謝奠、慰、賻、贈詔,本司選官引伴赴闕,仍戒毋輕易與語。」(新錄無「仍戒毋輕易與語」七字,今從實錄。)
丁酉,詔應宗室磨勘止法,可勘會抄錄進入。(御集二月十四日。)
朝奉郎孔平仲為集賢校理,奉議郎劉唐老為祕閣校理,以召試學士院皆中格也。
樞密院言:「內外坊監使臣,任滿當被賞、無責罰、有舉主二員者,令再任,次任如之,第三任滿,取勞最者與補騏驥院闕。任內職事修舉,亦與再任,次任如之,第三任與理路分都監資序,任滿,取勞最者與補提點左右廂監闕任,陞一等資序,並太僕寺考察以聞。」從之。
詔于闐國進方物,已回賜外,更如元豐八年例,賜金帶、錦袍、襲衣【一三】、器幣。
監察御史上官均言:「臣聞監司督察一路官吏,實為朝廷耳目之任,當選擇端平明敏之士,以充是選,庶幾奉行法令,以安遠俗,黜陟能否,皆當其分。臣竊見新除江南西路轉運判官王祖道人品污陋,天資巧佞,向緣附會權貴,兼更要任。昨知泉州,內則閨門不治,有帷薄之污;外則才識暗滯,而郡事廢紊。比者,朝廷遣張汝賢按察本路,至泉之日,過飾厨傳,曲為諛悅,以葢愆惡,至以錦繡覆地,被諸牆壁,其他越禮侈費,莫不稱是,閩中士人至京師者,皆能語其詳。今既未加顯黜,復使宣布使指,才行如此,安能公心黜陟,奉行法令,使部吏望風信服?欲乞追寢成命,別與一閒慢差遣,或一小郡,庶使諸路官吏知朝廷博覽明照萬里之外,人人自飭,不敢踰義廢法,以干譴斥。」(祖道除江南西路運判,在二月十四日,因附見均言。)
戊戌,右諫議大夫梁燾、右司諫王覿言:「臣等伏見軍器少監蔡碩盜用官錢,乞取貨賂,計贓共及萬緡,論法當坐極典。碩,前宰相確之親弟也。初,碩奏以錢二十萬緡計置軍器物料,仍乞從本監舉官分領其事,乃是碩之指意,本欲與其私黨共為姦利。事下工部勘當,工部乞吏部選官,確方執國政,不用工部之議,而徇碩之本謀,欺罔聖聰,頒降朝旨,特依本監所請舉官。碩乃得引用竇長裕、劉仲昕,付之官錢,同為侵盜,遂致贓污狼籍。夫宰相者,正身齊家,以表儀百官,進善退惡,以佐佑天子者也。確不能防閑其弟,使不犯法,已是罪人,而況廢省部之申陳,假朝廷之號令,使得自引私黨,濟其姦謀,此而恕之,孰不可忍!確今已觀文殿大學士守輔郡縣,有玷名器。伏望聖慈特行貶黜,以慰公議。」貼黃:「臣等本欲朝廷延斷蔡碩之後,論被罪狀,今竊聞蔡碩案已具多日。確不從工部之議,而使碩得引用私黨,以成其姦,見於奏牘,事理已明,則確之罪,不待斷碩之後而可見也。伏望聖慈詳察,早賜施行。」(覿奏集自注云:二月十五日,與梁燾同發。)
己亥,刑部、大理寺言:「奉議郎、前軍器監計置材料劉仲昕,前軍器少監蔡碩,並貸使官錢,論法抵死,並特貸命免真決,各追毀出身以來告敕文字,除名勒停,仲昕送昭州,碩韶州編管。」(去年十月十六日,攝碩、仲昕等。政目:劉次莊除名。實錄不書。)
詔:觀文殿大學士、正議大夫、知陳州蔡確落職守本官知亳州。以御史中丞傅堯俞等劾奏確位居宰相,竊弄威福,放縱其弟,養成姦贓故也。(二十八日,確再責。)
三省言:「知州考課,請令吏部上其事於尚書省,關中書省取旨賞罰。其劣等應罰而已衝降者,仍從衝降法。縣令已下,即本部賞罰。」從之。
詔:「京東西路安撫司強盜,權聽本司酌情處決,俟寇賊衰息奏裁。即罪不至死者,亦聽從宜處置訖,具事狀以聞。餘路如之。」先是,京東歲荒,民艱食多盜,帥臣上聞,故有是詔。(新錄無四月十七日權宜指揮,當考。)
詔吏部選人改官,每歲以百人為額,從侍郎孫覺請也。(舊錄云:「治平以前,選人用保任,資考應格當引見而滯於有司者,率二三年,或緣事阻隔,則終身有不調者。熙寧初,神宗惻然憫之,始更定銓法,繇此無復淹滯之歎,而覺乃復舊法,故有限員之請。」新錄辨曰:「選人限員,乃祖宗法,昔廢今復,澄宂濫也。」刪去「治平以前」至「限員之請」數句。)覺在吏部幾二年,初領右選,右選萬五千員,而闕不滿六千,有三年不得調者。覺請自軍功、保甲進者補指使,袒免親從員外置,一日得闕數千。改領左選,於是復限磨勘員。(此據覺傳。元年七月,覺自給事為吏侍,三年四月,改中丞,在吏部凡一年九個月也。左選磨勘限百人,二年二月十六日已見,右選得闕數千,當考。舊、新傳皆同,恨不詳耳,當采覺奏議稍增入。紹聖元年閏四月,詔:「見磨勘改官人,權依元豐令,五日引一甲,每甲引三人,每年不得過一百四十人。」)
戶部狀:「檢會近降朝旨,本部分立格目,將應舊三司事並收歸部。緣向者三司直轄庫務,無寺監付委,今若將舊事並行勾收,不問宂末,則省曹繁劇,其力不任,寺監虛閒,苦無職事。一、將近降收錄錢穀事務格目條具合收,其關申并依舊隸諸部寺監事件。一、侍郎欲分左右曹,左曹領本曹度支,右曹兼領金部、倉部。一、如有該說未盡事件,並從本部相度,比類施行,如事體稍大,即申取指揮。一、近降收隸錢穀事務條格【一四】,內除修立到支用錢物關申戶部二條事不係錢穀割屬別曹事件依舊外,餘乞更不施行。一、今來條具到關收分隸事件,應該說未盡,並從本部比類收隸。伏乞朝廷詳酌,先次施行。」從之。(法冊:二年二月十六日敕。政目:十六日,呂升卿衝替,坐偽封物免稅。不知升卿以何官衝替,當考。政目:八年五月八日,升卿以兵部接遼使。)
辛丑,翰林學士承旨鄧溫伯等言:「參考皇太妃冠服,禮令不載,亦無故事。請參酌裁定。其生日、節序,請損皇后五分之一。」詔依所定,內冠宂用牙魚。(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紹聖元年二月二十六日可考。韓忠彥傳云:「詳定皇太妃典禮,忠彥稽參歷代,逮及本朝故實以上。宣仁初欲以皇太妃故,少降殺之,其後卒用忠彥議。」畢仲游作忠彥行狀,乃無此。又仲游作歐陽棐傳,已附去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可并考。陳恬作畢仲游墓誌云:「有詔詳定皇太妃儀制,當是時,朝臣希勢銳進者,則欲降其禮,以避東朝之尊,求寵於歸政之後者,則欲極尊崇,以盡天子之孝。而公獨不然,援引經傳及先代典禮,務稽古,不為偏私遷就其說,於是縉紳大夫又服公之純正。」)
詔諸路巡檢土兵,以元額之半差禁軍。以樞密院言:「土兵本以諳悉山川地里,易於捕寇,今歲久,以親戚鄉里之故,或庇其為姦。請以禁軍相兼。」故有是命。
詔:「陝西、河東逐路經略司,並行策應牽制法。鄜延、環慶、涇原、秦鳳路,除極邊屯戍兵將外,各於鄰路近便處留屯。所定策應兵將,平居無妨本路調發,遇賊眾入寇,須鄰路救援,即互相關報,仰被關路分量賊勢策應。如差定兵將發盡,即復移內郡兵將填補。鄜延路於環慶路,環慶路於鄜延、涇原路,涇原路於環慶、秦鳳路,秦鳳路於涇原、熙河路,熙河路於秦鳳路,鄜延路於河東路,河東路於鄜延路,更不豫置策應將兵,遇鄰路事宜,止令互相關報,相度出兵牽制。」始用范純粹元豐五年十一月奏請也。(純粹初以元豐五年十一月十一日奏,再以元祐元年閏二月十一日奏,又以元年四月三日奏,至二年二月十四日乃降此約束。舊錄併就二月十四日書權環慶路經略使范純粹言:「舊制,諸路並於平日預定兵將,以備應援,或賊大舉聚入一路,除已定兵將外,仍許逐路發兵策應。昨因徐熙議,悉罷策應,若敵兵大舉一路攻圍,力有不勝,而鄰路拱手坐觀,其不拔者幸耳。請修明戰守救援之法,令諸路按行。」詔云云至「出兵牽制」。按所載純粹奏,乃閏二月十一日所奏也。閏月十一日,葢第二奏矣。四月三日,又第三奏,至二年二月十四日,方依所奏。今悉檢討前後,令相貫穿。此但具載詔書,仍結云「始用純粹元豐五年十一月奏請」庶首尾不至間斷,且足以見奏請報應之不易云。)
是日辛丑,三省同奉聖旨:「將來太皇太后受冊,依章獻明肅皇后故事;皇太后受冊,依熙寧二年故事。皇太妃與皇太后同日受冊,皇帝於殿上發冊,令禮部太常寺詳定儀注聞奏。」右諫議大夫梁燾亟率同列請對曰:「太皇太后將來欲過文德殿受冊,不知果有此議否?」太皇太后曰:「大臣要行此禮。太皇太后意謂必難行。」燾對曰:「誠如聖慮,願堅執勿許。且母后權同聽政,蓋出一時不得已之事,臨朝受禮,乃大臣妄意迎合,欲誤太皇太后,貽後世譏議。聖明既已謂非禮,誠合公議,乞速罷之。」因引明道二年參知政事薛奎諫章獻明肅皇后不當以王服見太廟事敷陳,太皇太后欣納。
丙午,中書舍人曾肇言:
臣伏聞已降敕命,將來太皇太后受冊,依章獻明肅皇后故事。臣伏考故事,皇帝於太安殿發冊,(今大慶殿。)皇太后於文德殿受冊。今來詔旨遵用舊典,臣子之義,復何所言?然臣伏見太皇太后自聽政以來,止於延和殿垂簾視事,受契丹人使朝見,亦止御崇政殿,未嘗出踐外朝。豈非以聽決萬機,出於權宜,垂簾視事,蓋非得已,而外朝者,天子之正貯,太皇太后崇執謙德,不欲臨御,以為天下後世法耶?推此言之,受冊外朝,殆非太皇太后之意,特以故事當然爾。
竊詳故事,天聖二年,兩制定皇太后受冊於崇政殿,仁宗出自聖意,特詔有司改文德殿,此葢人主一時之制,非臣下之所得議也。今皇帝述仁宗故事,以極崇奉之禮,孝敬之誠可謂至矣。臣愚竊謂太皇太后儻於此時特下明詔,發揚皇上孝敬之誠,而固執謙德,屈從天聖二年兩制之議,止於崇政殿受冊,則皇帝之孝愈顯,太皇太后之德愈尊,天地神靈,孰不歡喜?華夏蠻貊,孰不推仰?兩誼俱得,顧不美歟!
伏惟太皇太后睿聖慈仁,功德之被天下,堯、舜、禹、湯不能遠過,非獨秦、漢以來母后之所不及,則雖日御外朝,未足為過。而臣乃於一受冊之際,猶以為言者,誠見太皇太后執心謙沖,至公至正,動容周旋,必務中禮,非如漢、唐母后私於其身,必不以受冊外朝為己之欲,臣愚故願因此增廣盛德,使天下曉然知聖心所在,垂之萬世,以為典則。而後之言禮者,必曰「母后不踐外朝,自太皇太后始」,豈非希世之高行哉?
臣伏見昨日者,太皇太后志在愛人,毅然獨斷,令即英宗神御殿後建神宗神御殿。詔旨深切,聞者感動,至於垂涕。此自古明智之君未必能為,而太皇太后行之無毫髮之吝,則知今日退就便殿受冊,必非所難,此臣所以敢言而不疑也。
夫一日出踐外朝,事至微也,然臣竊有私憂過計者,不得不預言之。章獻皇后非獨受冊文德殿而已,元日御會慶殿受朝賀,南郊禮成御會慶殿受賀,長寧節會慶殿百官上壽,其後又入太廟行恭謝之禮。此皆天聖、明道故事,竊恐有司以次行之,不足以仰稱太皇太后為宗廟社稷權宜聽政之心,克己復禮、謙恭抑損之盛德。臣之私憂過計,實在於此也。
太皇太后博覽古今詩書以來,母后得失蓋無不知,則於此舉必能自擇,豈待臣言而後悉?然臣待罪侍從,以論思為職,苟有所見,不敢默默。重念臣至孤至愚,昨蒙聖恩擢自疏遠之中,言者攻排無所不至,而陛下斷然不疑,保全庇護,恩德深厚,非臣殺身所能報稱。使犯顏逆耳,猶當言之,況聖度包荒,樂於從諫,臣而不言,負國多矣。伏望聖慈試加省察,儻蒙采錄,非臣之幸,實天下萬世之幸。如以臣為狂妄,干犯忌諱,重加誅戮,亦所甘心。輕冒天威,死有餘責。
辛亥,知瀛州、龍圖閣直學士呂公孺知秦州。(五月二日改祕書監。)前降葉康直除直龍圖閣、知秦州指揮,更不施行。(此據曾肇奏議增入。康直初除在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并十二月六日,又今年六月二十六日當考。)
新除知亳州蔡確知安州。以給事中顧臨言確凶險姦貪,因緣治獄,致位宰相,與弟碩論議國事,進退人物,因納賄賂,理無不知,落職移郡,不足示懲。右諫議大夫梁燾、右司諫王覿皆乞重行屏斥。
覿言:「臣竊聞知陳州蔡確落觀文殿大學士,移知亳州。成命過門下省,而給事中封還,以公論之未允也。確,前宰相也。緣其弟之罪而落職知郡,公論猶已為未允者,何也?葢論者以謂若朝廷但罪確以不能深察其弟縱情冒法,而失於防閑,則落職移郡亦足矣,然確之不可恕者,乃不在於此而已也。夫碩所以得盜用官錢如取己物者,正緣計置軍器物料官竇長裕、劉仲昕皆其私黨故也。確為宰相,使其持心正直,無所屈撓,用工部之公議,委吏部以選官,而碩不得自引私黨,濟其姦謀,則碩雖欲盜用官錢,勢不可得。惟其聽碩舉官,乃所以成碩之惡也。由是觀之,則確之謫命,公論未以為允,亦其宜矣。然陛下務以恩禮遇大臣,而不欲深譴確,則亦當與一遠小郡,庶幾可以稍厭公議。彼陳、亳皆輔藩,今自陳移亳,地望均等,此公論之猶不允者也。惟聖慈詳酌施行。」故確有是命。(覿自注云二月二十五日。今附二十八日。燾先與覿同言,在二月十六日,此或亦同上也。政目:顧臨繳還蔡確敕,以為罪之太輕改知安州。舊錄既於十六日載傅堯俞等劾奏云云,又於此載顧臨云云,并載右諫議大夫梁燾言確容碩之惡,亂法無憚,右司諫王覿言計置軍器物料官竇長裕、劉仲昕皆碩私黨,確為宰相,聽碩舉官,以成其惡,乞重行屏斥。按燾、覿所言,已備見十六日乞重行屏斥,蓋因顧臨繳駮,再上此章。舊錄不詳,新錄又因之,今別載如上。去年十月十六日攝蔡確,今年二月十六日行遣。)
是月,代州地震有聲。
注 釋
【一】故參政王堯臣子同老「政」原作「知」,據下文改。按:宋常簡稱參知政事為參政。
【二】媢嫉者之情「媢」原作「媚」。按禮記大學「人之有技,媢嫉以惡之」,鄭玄注「媢,妬也」,此處「媚」顯為「媢」之誤,故改。
【三】嘉祐末定策之日「末」原作「未」,據上文及忠肅集卷四論韓琦定策功疏改。
【四】止用諫官司馬光章疏「止」原作「正」,據同上書改。
【五】直到嘉祐六年方定邪「六」原作「五」,據上文及本書卷三九○元祐元年十月壬寅條改。
【六】請每歲農隙令縣尉親詣其居「請」原作「閱」,據宋會要兵二之三六改。
【七】凡前宰相執政官出知判者「政」字原脫,據閣本補。
【八】歲輸免役錢一萬九十餘貫「十」,閣本作「千」,疑是。
【九】廂軍舊隸樞密院「隸」原作「錄」,據宋史卷一八九兵志改。
【一○】豈可無籍「無」字原脫,據同上書補。
【一一】蓋執政以親舊之愛曲為庇護「親」原作「新」,據閣本、活字本改。
【一二】以巡天下之邦國而語之「以」字原脫,「語」原作「詰」,據周禮撢人補改。
【一三】襲衣「衣」字原脫,據宋會要蕃夷七之三九補。
【一四】近降收隸錢穀事物條格「收」原作「奴」,據上下文改。